迟年刚刚醒来还不清醒,思绪跟不上夏西安的说的话。
等他清醒时,他已经被夏西安搂着站在了谢悄房间的门口。
白色的门开着,光只蔓到了房间进门后一米多的位置。
昏昏暗暗。
像是谢悄。
崔护士不知道去哪里了。
房间里只剩下谢悄一人。
林称先进去。
在玄关处把灯打开,橘色的光撒了一屋子。
橘色的光。
看上去温暖的一缕一缕,然后是一片。
像是谢悄最后在学校的那天下午。
像是谢悄需要的温暖。
谢悄坐在窗旁的藤椅上,扭着头透过防盗网看外面。
黑漆漆的一片,也不知道谢悄在看什么。
“谢悄,”林称没有动,还站在原地,“迟年来了。”
发色变成黑色的寸头女人回头。
她的嘴唇有些开裂,冒了些血出来,然后被她舔掉。
迟年隔着林称和她对视。
谢悄笑开,嘴角右边有个不明显的梨涡。
“迟年。”
水杯被放在桌子上,她紧张地抬手拿起,然后又放下。
没有血色的手是病态的美观。
“冬天了,冬天了。”
夏西安第一次看见谢悄房间里的样子。
很有意思。
这里面像极了他见过的洋娃娃的房间。
只不过是低端版本的,因为谢悄待的地方不能有太多东西。
瞧瞧,蕾丝边的床单,角落里的假花。
原本他以为整个疗养院里只有他住的房间会和其他人的不一样。
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我可真自恋。
小夏先生找不出什么形容词,只能在心里这样吐槽了自己一下。
夏西安低头看了眼迟年,松松垮垮搭在他胯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他。
像是在安抚他。
但是不是这个意思,只有夏西安知道。
迟年的嘴动了动。
是的,谢悄,冬天了。
眼眶发热。
冬天。
两人高一上学期第一次见时,是秋天。
九月一日,全国中小学统一开学。
秋天过去便是冬天。
湿冷让人受不了,坐在没有暖气的教室里,让人感觉膝盖里的酸痛要蔓延到小腿骨去。
总之非常不好受。
那个时候,迟年穿的衣服依旧不多。
一件秋衣,一件毛衣再加上冬季校服外套。
迟年靠这些熬过冬天。
不是说迟年没有棉衣。
而是迟年的棉衣穿出来,第二天可能就会被别人剪破。
没有必要。
这是他通过谢悄那里得到的启示。
不太光彩的启示。
冬天啊。
对于他们来说都不太美好。
谢悄是,迟年也是。
肉体上,精神上。
他和谢悄。
夏西安有点想打哈欠。
他偏头看向自己的房间方向,随即收回手在迟年的臀部拍了拍,将他向谢悄的房间里推了推。
“早点回来,我先去洗澡了。”
迟年下意识想回头抓住夏西安收回离开的手。
却没有抓到。
夏西安头也不回地走回了几步开外的房间。
迟年看着他开门进去。
夏西安连余光都没有给他一点。
林称走近谢悄。
而谢悄却像夏西安一样,一点目光都不给他,满眼都是站在房间门口的迟年。
“迟年,进来啊。”
谢悄笑着叫他。
迟年扭回头,走了进去。
林称这次没有出去。
他坐在一旁,手机的录音打开,便再也没有说过话。
先前靠近的那一过程就是为了看谢悄今天能不能让他留在这里。
她没有尖叫也没有要求他出去,这说明谢悄允许他这次留在这里。
听听,患者允许医生。
林称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真卑微。
迟年站在谢悄面前。
谢悄抱住了他。
“这次我们都不冷。”谢悄小声地在迟年耳边说。
高一的冬天,迟年的同桌就已经是谢悄了。
两个同病相怜的小孩坐在最后一桌冷得打抖。
迟年还好,他从初中开始就习惯了这样。
他知道他冷不死。
但谢悄第一次经历。
因为昨天有人威胁她,让她不要穿太多。
就像她的神经病同桌一样。
迟年知道谢悄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