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药与心意

    星期五下午5点，最后一门学科考完，同学们暂时放松下来，韩晦回到班级和其他组员一起打扫教室。

    冬季天黑的特别早，窗外操场上笼罩着蒙蒙雾气，远处体育器材室还亮着灯，门前不远处打着灯光，口号随着训练队伍远远地传来。

    打扫完教室的几人全身暖呼呼的，教室外偶尔有其他班做完清洁回家的学生走过，有人趴在窗台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轻轨，韩晦也坐在窗边看着华灯初上的城市一角。

    此时高二晚自习已经开始，偌大的学校进入了安静又寂寥的无声之中，远处路灯下，来往高速行驶的汽车之中还有老式铁皮电车悠哉行驶着。

    “等下谁最后一个走？记得锁门啊。”

    韩晦转头，发现大家已经陆续回家了，她也背上书包，与另一个同学一起锁上了前后门。

    门上新贴着白色打印的纸张，上面写着：第37考场。

    从7楼高三教室走下来，楼梯间感应灯有节奏的亮了又熄灭，高二教室里还亮着醒目的灯，偶尔有不长眼的大飞蛾误入，教室又借着机会热闹一会儿重归安静。

    韩晦走在楼梯最后，前几秒灯光熄灭后又因为她的到来亮起，一楼灯光一直亮着，楼梯口公告栏贴着学校大大小小的信息，有个高个子头发微长的男孩子正看着上面的内容。

    韩晦与他余光相撞，找了个话题：“有新公告吗？”

    “看一下明天的安排。”王翔回答她。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在回家路上，路旁小摊贩各种香味扑鼻，离得近，还能被刚揭锅的热气扑个满面。

    “听说星期六的补课要改成全天了，不过……”王翔回头，本该在斜后方跟着自己的脚步消失了。

    一眼望去，韩晦在离他二十米处的云吞摊前点单。

    “老板，虾仁云吞来一份。”他走回去，与韩晦坐在一桌，男孩子腿长，窝在小桌前的样子有点滑稽。

    “小伙子，你要大份还是小份咯？我们家云吞用料好，都是新鲜现做的，比别家分量要少一些。”老板过来擦了遍桌子，顺便问道。

    “大份，加一份紫菜。”他学韩晦把书包放在不远处的草丛里，两个笨重的书包靠在一起。

    桌子上有抹布擦过的水痕，面前的女孩又拿出纸巾重新给整张桌面都擦了擦，才把手放在桌上搁着，全身重量仿佛都倚在一点支撑着。

    “这里的云吞好吃吗？”他问道。

    “今天第一次吃。”她回答。

    两人陷入了沉默。

    热腾腾的云吞上桌，他们默默吃着。云吞面被筷子夹起，热气升起扑鼻，面条上裹着油花，高汤顺着细面滑落，寒气略过，面的温度被吹拂的刚好入口。

    “前天，换座位的事，你是不是生气了？”他问。

    韩晦夹着碗里的蛋面，想说“没有”，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点头。

    她冻手后一直带着手套，这会儿两只手全部露出来，王翔发现她手上多了几个新的红点，早前冻伤的手指头已经肿得不能正常弯曲。

    “以后的星期六，学校可能会调整到与日常上课的时间一样……抱歉，当时没想那么多。”他说道。

    她看见他盯着自己的手，之前一直专心低头吃面的身子直了起来，放下筷子搓了搓手，缓解了一下刚刚冷的麻木和痒痛的手指。

    “你看，手还是会冻。”韩晦干脆把手伸出来让他看得清楚，“可能是因为在学校没什么时间运动有关，每年都会冻手。”

    “以后待在学校的时间变长后，这种情况下，可能更容易冻伤。换位置之后，明显觉得靠窗更冷。”他解释道。

    韩晦小小的叹气：“那你冷或者冻伤怎么办？后面的顾桥和肖夏换位没几天也冻手了。”。

    王翔捡起书包，从里摸出个长条小盒子递给韩晦。她接过，盒子上写着蛇油冻疮膏，疑惑地看着他。

    “我小学时候也冻手，这个药膏有效成分含量很高。”他说。

    “这是……给我的吗？”她问道。

    他点头：“这也可以预防冻手。”

    韩晦准备拿钱包：“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我家每年会备很多。”王翔离得远远的，以防她真的把钱塞过来。

    “我不能白要。”

    韩晦想把药膏塞回他手里，可王翔就一直在离她几步远的位置，过了一会儿微信就弹出信息，是韩晦发来的红包，还写着：不收的话明天还给你。

    王翔看着她，郁闷地说道：“你就不能接受一次别人的好意吗。”

    桌上的云吞还有剩，碗边缘的油脂已经开始凝固，清汤倒映着两具年轻的身影。

    上一次接受别人的好意是什么时候呢？韩晦想不起来了，她一直觉得任何人对自己的好都是需要付出对等的条件。这个世界上小小的她，与无数平常人一样，不特殊不出彩，除了二叔外，没有人会无条件对自己好。

    母亲对自己好的那几天，一定是因为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