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得倒是香甜,徒留他一眼挣扎煎熬。后半夜时,他精神不济,隐隐约约觉着自己胸前的衣襟似是被甚么水渍给泅湿,早间起身一看,方才知道是身旁那睡得昏天暗地的小丫头的,口水。
因要去上职,陆铭五更天不到便起来了,动作放得极轻,故其走的时候,沈婉柔毫无所觉,直一觉睡到第二日辰时。梳洗好,用罢了早膳后,正百无聊赖着,忽闻前院小厮过来传话,说是光华九公主来了。
细细算来,她与光华已有数月未见,着实思念得紧,遂忙起身去前厅相迎。
“念念,你今日可得空?不若陪我去拜祭一位尊长,可好?”光华照旧着一身玄黑衣衫,同她说话时,依旧是熟稔的语气。
巳时末,二人行至浮玉山下。这浮玉山环境清幽,钟灵毓秀,因着山上多处皆被权贵买下用作百年后长眠地下的坟冢,故往来之人并不算多。
“莹萱今日是来拜祭哪位尊长呢?”行于山间,沈婉柔微感困惑,光华公主生于皇家,其尊长也当属皇室宗亲,皇室之人仙去后自会葬在陵园,究竟是谁,会埋于此地呢?
“是叶皓轩的生母,叶相故去的原配夫人,也是我嫡亲的姨母。”光华的声音很轻,“我幼时居于深宫,少有人相伴,孤单得很。姨母她便常常带着表哥进宫来陪我,同我说些体己话,带些新奇玩意儿来给我解闷儿。”
“只还未待我及笄,姨母便去了。”甫一说完这句,光华却倏地顿住了脚步,沈婉柔扭头一看,却原来是前方不远处正立着个身姿颀长的青衣男子,而这男子她们恰好识得。
不是那叶家老四叶皓轩却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妹妹:好哥哥,念念保证会很乖很乖的——才怪!!!
都躺在一张床上了,以后还不是任我为所欲为!!!哈哈哈哈哈~
☆、纯洁的标题
她们一停下, 前头立着的青衣男子立时便察觉了。旋过身来, 在看见她二人后, 倒有些意外。他当是早就来了此地,故现下未再于坟冢前逗留,径直向她们走近, 面上几分萧索,笑得牵强落寞:“表妹, 沈姑娘, 你二人怎的来了此处?”
“来看姨母。”光华公主答得简洁明了。
他听后点点头, 走到二人近前时郑重一礼:“我母亲喜热闹,最怕孤单。你们愿来看望她, 她地下有知,定会欣喜的。”说着,便抬脚欲要先行。
“等等。”就在他快要与二人错开时,光华突地叫住了他, 从怀中掏出个物什递过去, “这个给你。”
那是一只花色和样式具都老旧的荷包, 布料因着年岁久了, 故褪色严重,如今已微微泛起了白, 他却一眼就认出, 那是他娘亲生前之物。
“这是姨母生前赠我的,现在我将它交与你。”这是荷包她随身带了多年,不舍得用来装物件儿, 仅仅是思念故人时,拿出来看两眼,“你要好好保管。”
叶皓轩接过,指尖感受到锦缎上残留着的独属于她的温度,心下微动:“多谢表妹了。”
光华没接他的话,他遂继续向林外步去,眼见着已行出十数步,公主犹豫半晌终是出声,语音不高不低,却足矣让他听清:“其实不必将自己逼的那样狠,事事皆要做到极致。你要知道,在姨母心中,你从来都是最夺目耀眼,让她引以为傲的那个孩子。”她顿了顿,还是添上了一句:“表哥。”
很久没有人同他说这些了,自娘亲去世后。世人皆道叶相家的第四子叶皓轩,风流成性,玩物丧志,每日里不是寻花问柳,就是在赌坊酒肆里喝个酩酊大醉。白瞎了书香门第的出身,乃家族之辱。他胸中自有乾坤,不介意这些个黔首黎民的明褒暗贬,污言秽语,却也从未想过,会有一人,竟这般清楚他心中所谋所想。
而这个人,还是他以为的,如今本该极致憎恶他的,表妹。
握紧了垂于身侧的双拳,胸臆间一股不可名状的热浪层层叠叠翻涌,是暖,也是涩,他抿了抿唇,没有说一句话,一步步向外行去。
光华公主带着沈婉柔又在坟冢前静静待了一会儿后,两人便启程回返了。马车刚进城门,还未驶多久,便听见身后有人高声喊着:“十二殿下班师回朝了,路上之人速速避让!”
不得已令马车靠边停下,沈婉柔一面不解地掀开车帘欲向外一探究竟,一面嘴上问着身旁的光华公主:“这是怎的了?”
“是十二哥回来了。”光华眼中难得流露几分激动,“他常年征战沙场,戍守边关,有他在,我大兴的国土便一日无人敢犯。”
沈婉柔虽处于深闺,却也听过大兴的十二皇子赵勋骁勇善战,威名远扬,常年镇守边关,战功赫赫。只这赵勋向来只管护卫家国,少沾染朝堂之事,只不知这次回京,是为何事了。
“近年来边境安稳,境内海晏河清,境外万国来朝,十二哥总算能回京好好休整一番了。”
挑开车帘却半晌不见正主,将于放下手中帘帐,便见一名着玄色甲胄,手持银枪,骑枣红色骏马的年轻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