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麻烦了。”
守卫提着钥匙串过来冷冰冰地说。
凯勒尔从草床上翻身坐起。
“怎么回事?”
他醒来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干干净净,连衣服都一点没湿。仿佛昨夜凶狠的藤蔓只是一场梦。
“莱利将军在过来的路上遇到了伏击。敌方手段阴狠,将军受了伤。现在在府上静养。”
凯勒尔神色一变,“让我去见他!”他双手抓住栏杆紧盯着男人。
“你以为你——”守卫话还没说完就被掐住了脖子,脸色煞白地挣扎着。
“让我去见他。”凯勒尔重复,手上一点点收紧,“或者你死在这里。”
他们眼神对峙僵持不下,最终守卫奋力摇了两下手上的钥匙,示意投降。
“你休想耍什么手段。”他开锁的时候仍然在嘴硬,“我们会盯着你的。”
笑话。凯勒尔心想。如果他昨晚想翻出去早就逃了,哪里轮得到这种家伙在他头上嚣张。只是离开牢房时,凯勒尔最后望了一眼墙角的古树,仍然心有余悸。
他跟着士兵踏进临时建的府邸时,正对上从里面出来的尤德尔。
他有些时日没见到老人了。一直精神矍铄的尤德尔见到他时,面色难得显出一丝疲倦。老人挥手驱散了士兵,示意凯勒尔跟着他到僻静处。
“怎么回事。”尤德尔开门见山。
凯勒尔略略叙述了一圈自己如何跟着车队又如何遭袭,中间种种按下不表。
“袭击的人,”尤德尔看他,“你心里有数吗?”
父子二人对视片刻。凯勒尔低头,终于说出了一串名字。
“正是。”尤德尔双手背在背后,望向天空,“我从很早以前就在同王上计划引蛇出洞,现在终于到了这一天。”
“需要我做什么?”凯勒尔站在庭院树下的阴影力里。他已经习惯了服从尤德尔的指令。他一直都是养父最喜爱的刀枪。
“我会写一份密信,你替我回王都交给王上。现在莱利出了事,军事大局暂时由我接管,这边脱不开身。只要王上那边能够发力,抓出朝廷内部的蛀虫。对方就会不攻自破。”
凯勒尔点点头。已经不需要他再多说什么了。“我去看看莱利。”就算两人小时候天天打架,莱利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谢谢你,凯勒尔。”雇佣兵公会的会长站在不远处,缓缓开口,“如果不是你第一次涉险去追捕那个向贵族出售禁药的黑魔法师,我们永远也不会发现这背后的利益链里藏着敌国的奸细。”
凯勒尔的脚步顿了顿。
“本就该如此。”
他第一次觉得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的确是老去了。
凯勒尔一踏进大门,听见呜呜的嚎哭声就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没人告诉他安吉也在里面。
他瞥见床边白色的长发转头就想跑,又撑着对老友的关心,艰难地一步步朝里走。
安吉本来就血红的瞳孔因为哭泣更红了。他显然也没想到凯勒尔会出现再这里,愣了半晌。
凯勒尔走到床边,看见紧闭着眼睛的莱利,叹气。青年的状况显然非常糟糕。他上衣已经被脱下,右臂的黑气从手腕一直到脖颈,少数已经攀上了耳后和胸膛。
这比自己当初那点诅咒可严重多了。
“动手的人呢?”
“早烧死了。”安吉咬牙切齿,“灰都没剩下。”
没线索可查。凯勒尔知道安吉就是这副脾气,也不指望他在那时能做出多理性的事情来。
“这是诅咒的伤。”凯勒尔手指点着莱利小臂上的黑气,“一般的药物根本解不了。”
“我知道!”安吉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可我就是不会治疗术啊!我想了好多办法,可还是帮不了他……”
他的治疗药水的确让前线受益匪浅。但莱利中的招数直接深入了血脉,不是普通皮肉伤可比拟的。
若是在酒馆里看见那么一个大美人梨花带雨,早有不知多少勇士冒死也要上去献殷勤了。但凯勒尔此时只想捂着耳朵逃跑。他是个没多少耐心的人,最不善对付的就是安吉的撒泼无赖。只有莱利有精力把安吉炸的毛一点点抚平。
快点醒吧。凯勒尔偷偷瞄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人。再不来救火要出人命了。
边境少有人烟,医师都被调用去治疗前线的士兵了。而莱利又是中了黑魔法的伤,一般的医生无法处理。唯有紧急送回王都请神庙中一些善于治疗的祭司出面,才能看能否求得一线生机。
“准备车马把他送回去。”凯勒尔抓着莱利的手。青年明明仍然还活着,肌肤却冷得彻骨,“请王上派人想办法。莱利这次劳苦功高,王上会关心。”
他昨天在监狱里从守卫那里听了些消息。这次战争他们优势更大,只是敌方仍在顽抗不肯投降,坚壁清野,弄得战争进程缓慢。
“那群垃圾哪里派得上用场,”安吉一边哭还不忘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