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密信完完整整递到那双尊贵的手里时,凯勒尔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因为早有准备,风暴来得很快。一大批原来的顶梁柱倒台,又有一大批新生力量崛起。朝廷上一时腥风血雨。与此同时,边境也传来捷报。失去了内应的敌人开始溃败,形式一片大好。
但这些凯勒尔暂时都不知道。安吉和莱利的队伍当然没有他单枪匹马赶回来得快。所以凯勒尔一回到城里打理好各方事宜,就头也不回地奔山林里去了。只是当他站在荒芜的山头之上时,才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他没法联系到希洛。
之前住的房子早就被安吉烧成了粉末。而且在卧室时因为玛莎的突然闯入,希洛逃得匆忙,根本没同他留下任何讯息。而且从这片一干二净的土地来看,希洛也没有回来的打算。
实在是令人生气。
哪怕是晴朗的阳光也没办法让他的心情好起来。凯勒尔随意坐在地上,拔着地上的枯草想办法。牛皮已经吹过了,就算用强的他也得想办法把希洛给弄回去。
没想到那已经枯死的荒草却相当锋利。凯勒尔随手一拽,叶边就不小心划破了指尖。
“嘶……”
几滴鲜血滴进土里。自然之灵虽然会替他修复伤势,但不是立竿见影。凯勒尔吮吸掉指尖的血珠,等待伤口慢慢恢复。
说来说去,好像只有肚子里这东西的确有用。除了偶尔踢两下有点疼以外,几乎具有万能的恢复力。他有时的确会嫉妒这些魔法师们得天独厚的能力,但更多时候仍然喜欢着现在的生活。就像希洛没办法离开森林生活,或是安吉不得不同别人做爱,与其那样,他倒宁可自由自在不受束缚地做个普通人。
地上林荫的面积逐渐扩散,阳光被遮住了。要下雨了吗?凯勒尔抬头,发现周围的树木正在长高。
不,是他在向下掉。
泡在水里的希洛睁开了眼睛。
他曾经对民间故事从来不屑一顾,但他现在开始相信,只要你活得够久,就真的能等到撞树的兔子。
随着哗啦一声巨响,希洛抬手挡住扑面而来的水花,打量了一下湖水中不断扑腾的人。他好心地丢出一根藤蔓,拽着落水者拖到岸边。
凯勒尔一阵猛咳吐掉灌进来的水,迷茫地抬起头。满篇脱口而出的脏字在与水池中的男人视线对上时都被堵了回去。
“你怎么……”凯勒尔看向四周,忽然想起这是哪里。
“你回来找我了。”希洛简明扼要。
虽然房子烧没了,但他埋在地下用于紧急逃生的法阵并未消失。传送阵需要自然魔力才能开启,而唯有他或是自然之灵本身能够启动。
希洛忽然感到很有趣。按理说凯勒尔早讨厌他得要死,怎么可能还会回来找他。
凯勒尔总觉得他说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似乎又没错。
“是。”他抓了抓头发上的水珠,“我想让你帮我救个人。”
他将莱利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希洛眯起眼睛,思索了一会。
“你们的情谊的确让我很感动,”他微笑着看向凯勒尔,“但非常遗憾,不行。”
“为什么!”
凯勒尔差点一拳朝那张讨厌的嘴脸揍上去,又想到是自己有求于对方,硬生生压下了火。
“你也说了,他被污染得非常严重。”希洛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凯勒尔,我所谓的治愈从来不是单纯的治疗,而是将对方身体里的灵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再将干净的自然之力传给对方。所以按你的说法,很有可能他的病好转,而我的身体也差不多要毁掉。”
凯勒尔哑口无言。
“而且我绝对不可能再去王城了。”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感觉真是糟糕,“王城里的自然生灵太少,我会因为精力不足而倒下的。”
他这几天力量全开,控制几百条藤蔓修房子心力交瘁,好不容易回到水池里能安神片刻,没想到又被捅了窝。
凯勒尔手指挠着地上的泥土。他知道希洛有难处,但要他看着莱利就这么死去也做不到。而且若是莱利真的没了,安吉一定会疯的。
他可以感觉到莱利的伤远远强于当初他的诅咒。希洛已经是他见过的最强的魔法师了,如果他不出手,凯勒尔真的想不到还有谁能帮上忙。
不知哪儿钻进来的风吹动了池水。水面一晃一晃荡出小浪。
“不过呢,”希洛顿了顿,“若是有足够魔力补给让我净化,我可以考虑一下。”
凯勒尔盯着魔法师,脸色红了白白了红。如果还听不懂,那他也不用混了。
“你……”
他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至始至终都是他在拜托希洛,所以条件轮不到凯勒尔开。
“我知道了!”他纠结半天,咬咬牙,“我会给你提供补……补给的。”
终于上钩了。
希洛不动声色地看着兔子一步步往陷阱里跳。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