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段用尽之后,兰登觉得实在无趣,老老实实地躺回了床上。雷蒙德都被他骚扰得有反应了,还是把他提着丢出了厨房,像处理一只从窗口树梢跳进来捣乱的野松鼠。
这不应该。兰登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依然完美得挑不出毛病,因此只能是男人今天不举。
找到问题的根源让兰登心情转好,舒舒服服地窝在床上玩起手机。他离开首都的朋友圈有一阵了。圈子里的人大多知道他和安西尔的纠结关系。起初还有一两个人不想放过这条肥鱼,仍然和他保持着联系。但随着圈子里越来越多的人被家族安排好了轨道,这里面便也不再非他兰登一个人不可。有人在约他从雪山回去之后的派对,他哧哧地笑,发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所有人都会朝他来,所有人也都会走。
他刷到推送的无聊娱乐新闻时,雷蒙德刚从浴室里出来,身上还冒着热气。在家里他们会东拉西扯几句后进入正题,但今天雷蒙德显然没有办事的兴趣。他回复完手机里叮叮咚咚的邮件,取下眼镜叠在床头,揉了揉眉心,坐在床边。
窗外风雪仍然没有任何停歇的打算。相较之下,房间里火炉映烤中的微微松香竟显得温柔。兰登一直知道男人的信息素冷静下的暴戾,但做爱时,雷蒙德几乎极少动用信息素压制他,就像是遵守某种不成文的规则。
对兰登而言,这个人先是雷蒙德,再是Alpha。雷蒙德的独特癖好决定了男人的征服不完全依赖插入和成结的暴力行为。他仅仅是坐在椅子上,他们便会温顺地跪在他脚边。
他想要兰登记住的是他带来的一切快感,而调养一只非被信息素蒙蔽到发狂的犬类。
“你在笑什么?”
兰登半抬眼皮。雷蒙德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靠在床头。他看起来有些困倦。
“你焦虑的样子看起来很有趣。”
“我没有。”雷蒙德摇头。
“不用浪费时间骗我。我不瞎。”兰登摆摆手,钻进被子里,“所以我真正思考的是你为什么焦虑。”他说,“事情有结果了,对吧?”
雷蒙德一言不发。
“你不是那种会把事情拖延到最后一刻的人,雷蒙德。一定有人说过你很龟毛,还有点强迫症。会给自己下最后通牒,不是因为你担心自己找不到真相。是因为你已经知道答案,”兰登顿了顿,“但它不完美。”
“对你来说什么是不完美?当然是我可能给你的答复。所以你还在思考要怎样改变这最关键的一步。”
风雪隔窗呼啸。木柴炸出一点噼啪火星。
“有人说过你很聪明吗?”雷蒙德看着漆黑的电视屏幕。
“聪明?不。他们说我是婊子,贱货,人渣,但不会有人说我聪明。”兰登翻了个身背对他,“聪明对Omega毫无意义,毕竟我又不会帮你们做报表和方案。”
他是对的,但好像又错得离谱。雷蒙德看着镜面中的自己僵硬的脸庞。脸颊肌肉很疼,这让他开不了口。
“所以我说对了。”
“确实。”雷蒙德轻轻吐了口气,“你想听吗?”
这次变作兰登沉默了。
“不是现在。”隔了良久,久到雷蒙德以为他睡着了。
“为什么?”雷蒙德问,“你是最想知道这一切的人。”
“你还没有准备好。”兰登这次翻回来看着他,“我把任务交给了你,那么何时告诉我,怎么告诉我就是你的决定。我不会干涉。”
雷蒙德深深地看着他,兰登不闪不避,平静地回望。
“你这时候倒又开明。”雷蒙德最终苦笑,“知道吗?如果你要求我现在就告诉你,反而会让我轻松许多。”
“看不到你受折磨就没意思了。”兰登得意洋洋,“我是暴君。”
雷蒙德舌尖五味杂陈。他关了灯,木屋便彻底陷入黑暗,唯有不远处壁炉暖红的火光点燃一圈光环。冰凉的手指覆盖在兰登眼睛上。
“我还要想一些事情。”他说,“睡吧,明天滑雪。”
一个不太安稳的梦。
雷蒙德做梦的次数不多。他像台过载的机器总是在超负荷地工作,然后在休息时以效率最大化的方式栽下去,直到次日天明。
茫茫大雪掩埋了崇山峻岭。漫山遍野的青松傲然立在巨石之间。这是他最熟悉的气息。他动不了身体,因此就这样随性地坐在雪地里,也不觉得冷。
但山脚没有厚厚的积雪。平原上的农田一块一块,自金而绿,自红而白。种得又多又密,他看不清那是些什么作物。乡村的人们都有自己需要操心的地方。他看见母亲从院子里出来,后头两条离开多年的牧羊犬挤在一起打架,还不忘摇着尾巴紧跟在她身后。。
他坐在山顶的雪地里,离他们太远了,因此即使如何大声地呼唤,也不会被听见。他已经忘记了它们的名字。只记得他和兄长一人牵着一条出去溜达,只要吹个口哨,无论它们跑了多远也会立刻飞奔着回来。
雪仍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