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和你在那边待一个月左右。能请到这么长的假,我给安西尔的说法是最后做一些深入了解,以确定我们的关系。”即使他们已经“深入了解”了很多次。雷蒙德滑动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日程表,“换句话说,回来之后,你必须给他一个答案。离开我还是留下。”
和自己出去玩,怎么想都是雷蒙德赚了。兰登读不透他复杂的脸色,于是只点点头。“这是你给自己下的最后通牒吗?”
“算是吧。”雷蒙德颔首,“你是处刑人。”
“这不好笑。”兰登皱起眉头。虽然话没错,但雷蒙德过于平静的态度让他有些别扭。雷蒙德明明是爱自己的。既然爱,他应该会像之前的每个人一样央求自己开恩再多让他们停留片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从容得把分离当玩笑。
“抱歉。我这个人没有幽默感。”雷蒙德弯腰朝他做作地行了个礼,“也就只能帮您做点收拾东西的杂活了。”
这样就对了。兰登不认为自己有被取悦到,还是哼了一声,“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他大摇大摆地回了自己卧室准备拿上雷蒙德收拾好的行李出发——那里之前是雷蒙德的地盘。在三番五次因为性爱后的疲倦懒得动一根手指头后,兰登开始心安理得地鸠占鹊巢。毕竟生活井井有条的男人会安排好一切,而不是像他一样把东西弄得乱七八糟。
雷蒙德看着他消失在门后,深深地叹口气,摇头。与其说兰登是处刑人,不如说是疯狂的刽子手。他深知青年性格的恶劣,才会从最开始就坚持将自己和对方放在平等的位置。只是这一次,他束手无策,唯有等待对方的判决。
银白埋了连绵起伏的山峦。雷蒙德走在兰登身后,能看见青年帽子压下的尾羽。青年套了件白色毛衣,几乎跟雪融为一体。但和白雪不同,兰登的头发更偏灰些,不至于作保护色,会转眼像变色龙一样无影无踪。
他的确是随时会消失不见的。雷蒙德无端想到。只要给这只鸟飞出笼子的机会,他便再也不会回来。对讨厌的人,故意作出一副娇生惯养的姿态讨人嫌,然而若是脱了这层壳,便蜕成了地头蛇,残忍又无情。
他不曾拥有过兰登。即使在过去的时间里他们曾经亲吻拥抱做爱过无数次,他也没有一秒拥有过兰登。在雷蒙德面前行走的已经是一缕飘渺的游魂,靠着一点执念苟活在人间。而接下来他要做的,是彻底掐断那一丝眷恋。
他在谈判上是常胜将军,是因为他只进行稳赢的战争。可现在他把筹码丢进赌局。赌银色的鹰会在空中盘旋几个来回,最终回到他身边。那一刻他可以问心无愧地告诉世界,这只飞鸟是他的所有物。
他看不到任何希望。
“冻死我了。飞机延误,路上堵车,今天真是倒霉。”
兰登站在窗前眺望窗外的暴风雪,搓搓手,“这要多久才能停?”
“天气预报说到明天下午。”雷蒙德把柴火丢进壁炉里,打开电视,“考虑到雪况,即使停了你也不能立刻出门。所以现在应该休息。”
“我现在还很精神。”兰登坐进铺了毛皮毯子的沙发,抚摸柔软的绒毛,“话说,这里离山下大街很远啊。”
他环顾四周,暖黄照亮了木屋。没有楼梯增大累赘的面积,火焰散发出的温暖刚好足够充斥房间的每个角落。这里的装潢相当合他胃口。在雪山这里的风景区,常常会提供这种短期出租的独立房屋,座与座之间相隔甚远,便于经济能力较强的旅客享受足够的幽静和安宁。然而对于多动的兰登来说,不能去当地的红灯区溜达一圈实在太遗憾了。
“确实。但这一带是你父亲的地盘。”雷蒙德拍拍手上的木灰,“所以我们零成本。”
“你完全没有恶心我的必要。”兰登翻了个白眼,“真是精打细算的生意人。”
他对自己的家到底陌生到了什么境界?雷蒙德已经不是第一次震惊于此。兰登和安西尔之间的联系稀薄得超乎他想象。
“是你上次答应,这次由我全程安排的。”他不在意兰登的讥笑。青年只要一无所事事,刻薄的能力就空前高涨。
“这是他什么时候修的?我知道他现在把跨界经营越做越大。房地产一直都是他热衷的项目。但也仅此而已。”
雷蒙德沉默片刻。“六七年前。因为紧挨风景区,这里的收益很好。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兰登咋舌。
“虽然不属于我工作范围之内,但信息时代,了解得越多越好。另外,你现在也知道你父亲工作百分之一的内容了。”雷蒙德避开了深入话题,“你还想问什么?”
兰登斜眼瞟了一眼正播放一成不变新闻节目的电视。雷蒙德现在嘴皮子越发刻薄,和他混久了不无关系。
“我现在很无聊。所以,你的完美计划里,”他尖刻道,“有考虑过给我找点什么乐子吗?”
在雷蒙德露出沉思的表情时,他已经像一条游鱼从沙发滑到地毯上,又窜到床上。当雷蒙德回过神,青年大大咧咧地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