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换国君换得特别快,但也因为换得太快,还没来得及对下层造成更大的破坏,理论上再掐个一年半载无怀国的秩序破坏就该蔓延得全方位混乱了,但井稚也不是傻的。
井稚干掉了新君,却并未对之前乱象中参与的贵族们进行清算,也没法清算,无怀国大大小小的贵族们就没几个真正清白的,因而井稚的做法是与贵族们达成和解,有事坐下来谈,动刀动剑太野蛮了,而且周遭邻居们都看着呢,大家也不想被人看乐子吧?
贵族们也不是很想同井稚分生死,太狗大户了。
井稚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有钱能使鬼推磨,井稚用钱在最短时间里打造出了一支属于她自己的军队,同时用钱收买对手军队中的徙卒。
只要投降就给钱,若能带来头颅,加钱。
别人还没法对井稚做同样的事,没她有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井稚对军功赏得非常重,不论出身,哪怕是奴隶,能带回首级都能授予土地、臣妾与爵位。
于是乎最终便和解了,也让周遭的邻居们甚为失望。
离无怀国都昌武距离近了后这场乱子的痕迹才渐渐增加,做为震中,昌武受到的影响是最大的,一波又一波的贵族以此为舞台尽情泼洒血液,有别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一些屋舍的墙壁上依稀能看到可疑的血色残痕。
兆有点担心无怀明珠还活着不。
贵族锦衣玉食靠的是氓隶耕作供养,军队保护,之前的动乱中,除非自身就有兵,不然怎么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秩序崩溃时,谁来从氓隶手中征收粮食给贵族吃?谁来保护贵族不被乱兵劫掠?总不能自己亲自动手去抢食物吧?哪怕放得下身段也得有那个能力,不是所有贵族都习武的。
兆进城第一件事便是打听无怀明珠的安危,若还活着那是最好,若死了....前任无怀侯也不止一个女儿,想办法能不能让井稚同意换人,再不行,也不要求必须是少君,无怀国的宗室女也可以。
兆觉得这桩婚约应当还能继续,无怀国现在这情况挺需要盟友的,之前无怀国国君频繁更换时周遭国家可都火上浇油不嫌事大,打着让无怀国内耗元气大伤后瓜分无怀国的心思。
无怀国与葛天国并不接壤,但中间隔着的几个大国,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兆将国书呈上,当天便到了井稚手中。
国君年幼就是个摆设,做为国相的井稚自然成了摄政者。
拿着国书思考须臾,井稚去寻了无怀明珠,将国书给无怀明珠看。
比起曾经,无怀明珠消瘦了很多,虽然有继承权,但无怀侯的儿子太多了,她的继承权有等于无,如此情况下自然不会特意去关心她的死活,有余力的时候可锦上添花,无余力时那就自生自灭。
倒不至于死,国君嫡出血脉还是很值钱的,但在动荡结束之前日子过得确实不怎样。
“你要悔婚?”无怀明珠问。
无怀侯因何定下她与葛天国的婚事她也明白为何,但现在嗣君都死了,这桩婚事自然就没那个用处了。
井稚摇头。“我不打算悔婚,但你再怎样也是无怀侯嫡女,身份不一般,并非一定要用在葛天国的事情上。”
无怀明珠疑惑的看着井稚。
相识二十载,她讨厌井稚,却从未如最近这段时间一般意识到自己与井稚的差异。
以弱冠之龄为国相摄政,虽不至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帝国历史上也真的没几个,更不要说那些稀有案例中一多半是因为自身是国君的手足,更多的是靠血统。
井稚当然也靠血统,她若非襄侯之后,无怀国的公族也不能成为国相,列国默认国相必须由公族子弟担任。但她并非国君的手足,而是连近支都谈不上的旁支,一直以来国相的担任者多为国君的手足与叔伯子侄。
无怀明珠并不能懂得井稚是利用了混乱局势做为各方势力都能接受的一个中间人而成为国相的,但这不妨碍她明白一般人坐不上国君的位置。
井稚解释道:“方雷侯的长子已弱冠,方雷侯有意为其娶一位出身高贵的少君为妻,你的身份合适,若愿意,便选你,若不愿,先君也不止你一个女儿,你选哪个?”
无怀明珠诧异的看着井稚,她没记错的话无怀国前几年才同方雷国切磋过。
方雷国在同西荒的九河走廊战争中元气大伤,贵族死了一大片,在九河走廊战争结束后差点被周围的强国瓜分,然而现任方雷侯是个能耐的,在这样的逆势下不仅没被揍趴下,还逆风翻盘重新崛起了。
做为新晋强国的方雷国与老牌强国的无怀国之间自然很难看得顺眼。
送个少君过去联姻确定能过安生日子?
井稚瞧着无怀明珠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来找无怀明珠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
她要的就是去方雷国和亲的人不过安生日子,同时拖延时间,拖延方雷国同无怀国打一场决定国运之战的时间,尽快完成国内的变革,整合力量,将方雷国给揍趴下,无怀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