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逆对她心软,她也对莫逆心软了。
龙婆不跟她聊这个了:“结婚仪式就要到了,龙保达,你要怎么处理?”
元鳕目光逐渐陡峭:“我有主意。”
龙婆:“那,你那个丈夫呢?”
元鳕:“等婚礼完了,霍家老爷子的遗产,霍起他妈就再没理由不给我了。”
龙婆:“很多吗?”
元鳕:“很多。”
说完,她把小刀拿起来,把块大的蔬菜干切成小的,填进嘴里:“等钱到手,就送霍起走。”
龙婆点点头:“嗯。计划好了,别被发现。”
只要莫逆不在,就没人能发现。
元鳕切完了水果干,把小刀合死,收起来。
*
元鳕回来时,霍起本来是坐在凳子上的,猛地站起,像是酝酿了好久,说:“你回来了。那个,昨天婚庆给我打电话,说今天就到了。”
元鳕没搭理他,去灶台看吴芸有什么要帮忙的。
霍起也不恼,不敢。元鳕这个态度最好了,这样至少说明他是安全的。
吴芸那头没什么要帮忙的,她偷偷跟元鳕说:“你不知道,他坐立难安一上午了,还问我莫逆真人怎么走了,看起来是后悔昨晚上耍酒疯了。”
元鳕知道,霍起只是怕她。
吴芸看元鳕不想聊他,就转移了话题:“你嫁衣剩下几针让我阿泊来吧,阿泊说,她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就当是送你的礼物。”
元鳕嘴角柔和了一点:“谢谢。”
吴芸撞撞她肩膀:“跟我这么客气干嘛啊?我还应该谢谢你,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到最后一句,她声音有些颤抖,苦涩和难过都在里头。
元鳕早忘了怎么去发自内心地安慰一个人,她也不愿意对吴芸演出那种情真意切,就握住了她的肩膀。
吴芸吸吸鼻子,不瞎聊了。
*
下午,婚庆公司过来,开了好几辆皮卡,十来个工作人员紧锣密鼓地布置起来。霍起别的没有,就是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要说在水下办婚礼,也有人能给他实现。
霍起问元鳕,是在哪出嫁,元鳕说在龙保达那儿。
婚礼当天会有活动,族里老人帮着操持,可还是有一个项目,要从家门出来,然后一路对着歌到现场。这就用到了“娘家门”。
龙保达听到这消息,受宠若惊,过来跟元鳕一阵献殷勤:“想通了吧?一家人哪有仇,要不是我当年有远见,你现在还在这深山里受穷呢。”
吴芸看元鳕不愿意跟他说话,就把他往外推了推:“龙叔,给她一点自己的空间吧。”
把龙保达轰走,吴芸回来,搓搓手:“快快!试试嫁衣!”
元鳕就脱了衣裳,换上黑色的盛装。
苗族分部不同位置,风俗也不一样,一般苗家女子出嫁,嫁衣上绣花、草、蝴蝶比较多,湘西汀坊这边是牛。而元鳕的嫁衣绣的是龙凤。
盛装穿起来,背后镂空,银线勾的龙贴在她背上,还隐约可见她纹身。
吴芸帮她穿盛装时就看到她的刺青了,满背,太瘆得慌了,想问来着,不知怎么脑海浮现出龙婆的脸,到底没问。
元鳕脖子上挂满一圈一圈的银饰,头帽全银,做工精细,是出自最好的工匠之手。手镯、脚钏是白玉的,冰冰凉,戴在身上很舒服。
她这一身,不低于百万,还不算头帽上的饰品。
吴芸把自己化妆包拿出来,到跟前又不好意思了,藏在背后:“我的化妆品都是便宜牌子。”
元鳕没想化妆,试试衣服好了:“等仪式时再化。”
吴芸点点头,把化妆包放一旁,给元鳕最后整理一下,整理好了,元鳕侧过身,她就愣了一下,片刻,说:“你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元鳕转过身来:“女人只有出嫁那一天才好看,是很悲哀的事。”
吴芸轻叹一口气:“你是不会只有这一天好看,可我肯定是了,我估计我这一辈子,就只有出嫁那天,才看起来好看一点。”
元鳕并不惊讶于她的卑微,在这环境里成长,所有女人都这样想,见识直接影响他们的目光长短:“你好不好看,你自己说了算。你觉得你好看,那就是好看,别人觉得你不好看,那是别人的问题,跟你无关。”
吴芸没被她这番道理说服。当这种阶级人生下的微贱扎根进骨髓,那多靠谱的道理,都逆转不了她的思想境界。生下来就是留守儿童,跟生下来就被父母安排好了一切,是不能放在一起比较的,要是没有翻天似的人生转变,他们就注定有两种截然相反的价值观。
对于吴芸跟自己不能契合的部分,元鳕不强求。
她跟吴芸原本是一样的人,但因为某些经历,他们开始南辕北辙,视野、文化人大不同,她不会去试图改变她,她只会去适应她。
两人聊了一会,阿泊叫吴芸了。
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