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鳕许她进来,看到她手里有枕头,抬起眼来。
吴芸注意到她的眼神,耸耸肩膀,还显得有点不好意思:“我能跟你一起睡吗?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睡了,有七年那么久了。”
元鳕点了点头。
吴芸笑一下,松了一口气,爬上炕。
元鳕给她让了一点地方。
吴芸朝她靠靠:“时间真的太快了。”
元鳕没说话。
吴芸想起小时候很多事:“以前你就冷冷的,不过也比现在好多了。那时候,我去找你,龙叔都不让我进门的,说你是要嫁到大户人家去的,我不配跟你玩。”
她说话时眼睑垂下来,碎掉的目光落满炕沿。
元鳕把手伸向她。
她掀起眼,回看。
元鳕的手还朝她伸着,她手指细细的,像是一点营养都分不到。
吴芸就有点难过,红了眼圈,一把握住,扑到她怀里:“外头的人嫌我是小地方来的,说我恶习太多,手脚不干净,跟我保持距离,我一直没有朋友。我总是很想你,可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如果不是你主动找我,说你要回来,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你了。”
“我不敢跟你说太多话,我怕你变了,你也嫌弃我身上都是乡下的味道了。”
“我小心翼翼,我把礼份做到我自己都觉得做作,我不敢靠你太近,我怕你早不习惯这样的热情了。七年太久了,我们小时候的感情也太儿戏了,我没信心。”
元鳕这一只手,把吴芸这段时间以来憋在心里的话,都逼出来了。
她是真的没信心,她们可以跨过这七年,再次无距离的站在一起,可元鳕就这么朝她伸出了手。
元鳕的感情很浅薄,在本来应该学习爱一个人,或者被爱的年纪,她看到的都是污糟和犯罪,想到的都是怎么可以跟这些犯罪的人一样,有丰富的大脑。
当她把霍保川都不见得能理解的道理都理解透了,她也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弄死他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她当然心冷,也轻易暖不了。
可当吴芸那么难过,她仍然选择把手伸向她。
这一晚,元鳕没有去翻莫逆的窗户,她跟吴芸睡的。
吴芸一直搂着她胳膊,不算漂亮的脸蛋上挂了一宿恬静的笑容。
*
早上,吴芸起来就赶去了龙保达家里布置,等下午时,元鳕要过来做准备,到点儿霍起跟着迎亲队伍去家里接。他可以穿西装,但接亲的人要穿苗装。
寨里条件不好,没有车,所以要靠走的。
接到元鳕,陪嫁的族人会打着红伞一路送她走到汀坊的岩坡高台,对歌,跳花坡,由司仪掌握节奏,举行仪式。
仪式完了,再到寨口,上霍起的车。
车一路开往镇上,到此算完。
本来还应该更复杂一点,但这霍起都嫌浪费时间,就在寨里老人允许下,取消了一些环节。
龙保达跟霍起要钱给元鳕买了床,一张青苗标准的婚床,然后给元鳕作为嫁妆。
族人都觉得寒碜,哪有跟姑爷家里要钱买床给自家闺女的?
龙保达脸皮厚,不觉得有什么,甚至都琢磨好等婚礼结束,要怎么敲诈霍起一笔。
*
元鳕醒来时,院里只有莫逆。
她没好好穿衣服,领子开的大,胸脯在她走动中,若隐若现的。
莫逆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就看到她衣衫不整,眉头蹙起。
元鳕浑然不觉,走过去,手往他身上伸。
莫逆攥住她手腕。
元鳕皱一下眉。
莫逆以为是自己手重了,立刻松开:“弄疼了?”
元鳕点点头。
莫逆:“自己揉。”
元鳕不要,走近他:“你给我揉。”
莫逆冷不防看到她胸前深沟,红了脖子,轻咳一声,别开脸:“你自己……”
元鳕用这只红了腕子的手蹭了蹭他的手背。
莫逆放弃了,把她腕子拉过来,眼不看着,轻轻揉了揉。
他指尖冰冰凉凉,覆在腕上,很温柔,很妙,元鳕的人也不自觉地靠更近了:“好舒服。”
莫逆的耳朵也红了。
元鳕歪头看他:“你昨天抱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被她提起昨天,莫逆就有点无地自容了。
他想开了是一回事,坦坦荡荡的做出这些他从未做过的事,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心乱了,手的力道就不能掌握了,不小心捏疼了她。
元鳕‘嘶’的吸一口凉气。
他又开始慌,急切地去看:“我手重了?”
元鳕喜欢看他紧张,他紧张的时候,再搭这张禁欲的脸,就让她很热,她喜欢这种血液滚烫的感觉,喜欢欲望在她身体横冲直闯的感觉。
她贴在莫逆身上:“你手太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