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缓缓从裴澈太阳穴侧流下,床上的言清漓发出一声低呼,曲腿缩起,躲开了溅到脚边的花瓶碎片。
裴澈看了她一眼,又看向窗外,抬手打掉了裴凌手上的半只瓷瓶,挡下他的狠击,反身将他按在墙面上,咬牙道:你想与我拼命也不是此时!你是想叫人都进来看看,让她今后再抬不起头吗!
裴老夫人带着苏氏母女及陆夫人等人,几乎与裴侯爷同时赶到,一进客院,便听到下人指的那间房中传出裴凌的怒吼,紧接着又是碰碰撞撞,瓶碎瓦裂声音。
苏凝霜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扶好发晕的裴老夫人,忧心道:这莫非莫非清漓真的与三表
弟字尚未说出口,挨着不遠的另外一间厢房忽然门开了。
只见方家的庶子方淮捂着后脑从那房中走出,步履摇晃,一抬头见院子里站着裴老侯爷与裴老夫人等人,吓了一跳,邁出门槛的右脚生生停在了那里。
奸夫方家少爷没在下人所指的房中,反从其他房里衣冠整齐地出来,苏凝霜惊愕当场,旋即脸色骤变,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淮不明所以,见这阵仗,忙回道:回夫人,小生喝醉了,应是更衣时不小心睡着,这是发生了何事?
苏凝霜心里咯噔一下。
裴凌如此气怒,此事必然是成了,可方淮不在言氏房中,那她房中的会是谁!?
她迅速看向苏老夫人,却忽然注意到裴老侯爷的身边没有裴澈
苏老夫人想拦却晚了,苏凝霜已经丢下众人,径自向那间房奔去,谁知她才一跑进屋,便立刻发出凄厉的惨叫。
言氏正露着肩膀缩在被褥中,红潮满面,发丝凌乱,显然才历过情事的模样,而一旁是怒目相视的裴家叔侄。
她的夫君裴澈头破血流,身上只有一件里衣,下袍上还满是湿哒哒的痕迹。在他们脚边,是倒着的屏风,满地的瓷片,还有一对女子罗袜与一件鱼肚白的襦裙,襦裙上叠着一件玄色外袍,交领上绣着银色蟒纹,正是裴澈今日穿的那件。
不不不该是这样的苏凝霜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如被雷击,慢慢向后退去,却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抱着头难以置信地尖叫起来。
裴澈扫了苏凝霜一眼,又继续看向裴凌。
裴凌双目赤红,眼中闪过滔天恨意,目光又转向被绑在床上的言清漓,见她微微低下头去,不哭不闹也不解释,眸中立刻覆满痛色与失望,盯着她看了几眼,便咬牙甩开了裴澈。
青果被不放心的琥珀遣回来,一赶到就听苏凝霜在发疯尖叫,怕自家小姐被欺负,忙跑进屋,正好撞见裴凌微垂着头,面色阴郁地向外走。
青果喊了声姑爷,裴凌没理,沉重地跨出门槛,低着头停在台基上。
裴老夫人与苏老夫人听到苏凝霜的叫声,正要进去,却被裴凌抬臂拦住。
谁都不准进去。
他声音低沉嘶哑,如一头受了重伤,力竭濒死的野兽。
原还有几分猜疑的裴老夫人见到他这狼狈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登时气得面色铁青,既恨那言氏胆大包天,又心疼她这孙儿不争气,竟被一个淫妇迷得晕头转向,怒斥道:都什麽时候了,你还护着!让开!
裴老夫人又向前走,裴凌立刻怒吼道:都给我滚!
两位老夫人均被震退,裴老夫人嘴唇直打哆嗦,指着裴凌:凌儿你你
一直没上前的裴老侯爷也发火了:混账东西!还不够丢人现眼吗!来人,去给我拉开他!
话音刚落,裴凌身后的房门里便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一袭深色玄袍,容貌冠绝,额角微微青肿,却也不损风华。
众人皆惊愕当场,寂静无声,就连安静站在院子里的陆夫人都微微放大了瞳孔。
裴老夫人张开嘴,震惊到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澈儿你你怎么会
裴澈没答裴老夫人的话,目光掠过这一院子的人,最后停在陆夫人身上,上前揖礼:子阳席间被灌了些酒,躲来客院小憩,燕召方才进来时将我惊醒,我斥了他几句,他性子急,便与我起了争执,让夫人见笑,又劳夫人走这一趟,是裴府招待不周。
裴澈不仅仅是武英侯府的世子,更是陛下亲封的骠骑大将军,陆夫人就算有诰命在身,也没资格承他的大礼,听他如是说,立即懂了他的意思。
虽然没见到裴少夫人的面,房内的情形也不得知,但结合裴左中郎那一脸要殺人的面色,拦着不让人进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