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走完所有流程,薛瑾度就要正式跟他的大学生涯说再见了。新房子是他认识的一位教授介绍的,那对老夫妻打算移居国外,却放不下阳台上养了好几年的花花草草,便托亲友介绍靠谱的租户,替他们好好照顾那些生命。
辛淮月一眼就相中了,站在窗台前,闭目感受着穿过花草的微风再掠过她的鼻尖,发梢轻轻扬起,打着旋儿。她笑着说,小薛,我好喜欢这里,真想马上搬进来。
三千五一月,薛瑾度面不改色交了三年租金。
交接完房子,辛淮月惊叹着跑上前,抱住他说:小薛,你好有钱啊。她的眼睛带着笑,一下子花了这么多钱,是不是很心痛?要不要我给你分担一些。
不用。他将她颊边的碎发挂在耳后。
那你是想包养我?
嗯,养你。
戎正祥几人在E大附近的饭馆定了个包厢,给薛瑾度办送别宴,等待主人公到来时,几人聊起他。同龄人多少对大学抱有一丝憧憬和期盼,而薛瑾度很不同,没有新生刚入学时对未知生活的迷茫与胆怯,他很纯粹,很有目的性,也比他们更坚韧更有决心。
想要给一个女孩子更好的生活。就是他一切行为背后的动机。
以前误会过两人的关系,后来偶然知道了薛瑾度的家庭背景,他们也没有特意去揭他伤疤,大家都是聪明人,从只字片语还有相处片段中便可推断出,两人初遇,必定是其中某一位单方向不懈的追逐。
而这些话题都是趁薛瑾度不在时才可以讨论的。由于不同的价值观和感情观,他们讨论到最后总是会不可避免地争论起来,较真地对待这个辩题,各执己见,互不相让。
比如说谁更爱谁,又比如说是谁追的谁
江凯安一向懒得参与这种没意义且无用的话题,看见戎正祥和项荣在男方比女方爱得更多这一项上达成共识,他第一次发表自己的看法。
杯底与桌面碰击出清脆的响声,江凯安突然说道:女方爱得更多。他很笃定。
这不可能。有人立马否认。
下一秒,薛瑾度推门而入,话题中断。
服务员开始陆陆续续上菜,戎正祥也难得惆怅地给几位兄弟依次倒酒,叹道:这也太快了吧,还没毕业呢,我就提前感受了下小薛给我带来的就业压力。
提到这,项荣问道:小薛,你后面什么安排?
跟两位师兄开了间工作室,就在荣锦路那边。薛瑾度发给他们刚印好的名片,抿出笑容,随时欢迎你们过来。
戎正祥:小薛呀,看来你最近情场挺得意的嘛,毕业了,笑容都变多了。
临近结束,江凯安站起来,给薛瑾度敬了一杯酒。他先一饮而尽,然后看着薛瑾度。
他知道薛瑾度明白这杯酒中代表的涵义。
僵持了五六秒之后,薛瑾度接受了他的歉意。
虽然不明白这两人怎么闹起别扭的,但看见这个冰释前嫌的画面,另外两人也禁不住湿了眼眶,染上些许离别的愁绪。
戎正祥:哎,这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薛瑾度:明天吧,你们可以来我的工作室看看。
醉春居,藏在旮旯里的蝇头小馆,别看名字取得这么雅致,其实就是个当地小菜馆,味道正宗又不贵,一到了饭点,外头就排起了长长的队。整个大堂摆了十来张桌,满满当当,就一个位置最独特,半开半闭的包厢,跟外界嘈杂的世界隔绝开来。
里面坐了四个年纪相当的男生,皮相是年轻而鲜嫩的,而神色却沾着属于成年人的无奈与迷茫。
越哥,我敬你一杯。阿航前几天狠心将头发染黑剪短了,也算是彻底跟过去那个颓丧的自己告别,人生那么长,总不至于跟游戏过一辈子。见周越将酒一口闷掉,他问,越哥,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周越夹了颗花生嚼着,垂下头时,额前的发丝几乎快要盖住眼睛,又该剪头发了,他想。
你呢。他反问。
我那个大姨,拖关系给我找了个学校,什么汽车高级技工在C城,明天坐火车跟我爸妈过去探探。
阿航,你不错啊,还可以继续读书,哪像我,明天就要被我爸压去开发区的那个毒气厂里上班了,也不知道过年有没有命能回来见你们。
另一个人也长叹一口气,灌一口热酒,骂道:他妈的,早知道就多读点书了,打个屁游戏,你看这些个大学生,工作多好找,轻轻松松坐着就把钱拿了。
有人扑哧笑出来,调侃道:老张,你是该念点书,坐着钱也不好拿,真的。
各自的家庭都不差,也有能力培养他们读书,倘若按部就班地成长,他们原本还能在象牙塔里多笑几年。夹在枯燥无味的学习中,游戏的确有莫大的吸引力,而这整整一年,他们什么都没干,几乎住在了网吧,却再也体会不到当年翘课跑出来的激动与兴奋,心中荒芜和空虚与日俱增。
有天开黑到凌晨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