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7 绅士与淑女

    林正昌......

    妙言往门口走了两步。那男人也恰好看过来。电光火石间，他的眼神闪过诧异，而后整个人怔愣住。

    他牢牢盯着妙言，妙言也盯着他。直到妙言的眼睛滚下两滴晶莹的泪，他开口问：我们，以前认识吗？

    他说中文，不是韩语。妙言心头一滞，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医生插了一句：你们不是见过吗？

    妙言呆愣着做不出反应，那男人也无应答。偏偏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说了句失陪，转身走出去。

    医助从妙言手里拿过证件，说我拿给他吧，接着也退出房间。

    他就是在街头枪击了歹徒的警察。不过当时你吓晕过去了，不知道你后来有没有见过他。赵医生说。

    妙言坐回去，神情有点急，我想知道他的电话号码。

    这是个人隐私。或许你下次见到他的时候可以亲自问问。他最近也经常来我这里。

    他怎么了？

    开枪后留下心理阴影。

    和我一样吗，梦到前世？

    赵医生点点头，但没有细说。

    妙言突然不想留在这里了，她拿起包，匆匆对赵医生道别，接着跑到楼下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去哪了？他到底是不是他？两个人怎么会长得那么像，而且都叫正昌？

    妙言一边小跑一边找，恍然间什么都顾不上。直到她额头发热、一阵眩晕，这才停下脚步，忍住心慌慢慢环视一遍四周。

    可能是出现幻觉了吧。她悠悠叹一口气，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随后去超市心不在焉地买了些东西。

    从超市出来时，天已全黑，外面还下起了毛毛冬雨，街上湿漉漉的，还冷到不行。妙言提着购物袋准备驾车回家，她往停车场走去，可走到暗处才发觉自己后面紧跟着脚步声，便冷不丁地一回头，却看见，那个叫林正昌的男人站在她身后。

    抱歉，我不是有意跟踪你的。他在她开口之前先表态，神情自若地说，我是一名警察，请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妙言仔细看他：挺拔壮阔的身体，瘦长脸高鼻梁，眉宇间淡淡骄傲，穿一件白衬衫......一样的，和70年代那个意气风发的朴上校真是一样的。只不过，眼前这个人，他脸上没有那颗会随着笑容扬起而舞动的小痣。

    妙言低眉问道：你姓林？

    是，我叫林正昌。你呢？

    我叫妙言。

    妙言......正昌在嘴里呢喃开，旋即又说，我有点事情想跟你单独谈谈，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你，方便吗？

    好。

    正昌想不到她答应得如此爽快，他瞥了一眼室外，然后说：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

    去咖啡店。妙言毫不犹豫地说。

    其实现在是饭点，正昌原打算可能会请她吃餐晚饭的。但她说去哪儿，他就服从着跟到那儿去。这一刻，他全然不稀罕掌控权。

    他们走出停车场，到商场四楼的咖啡店。妙言率先走在他前面，她到制作台点了两杯热的拿铁。但是就在她准备亮出付款码的时候，他的手机屏幕已经伸到了店员面前。

    我来。他说，声音低沉、斯文。

    他还让了个沙发位置给她坐，他自己坐对面的木椅子。

    妙言有点紧张，方才在停车场和他面对面时，她敢一直盯着他正面看，现在坐下了倒只会低眉顺眼，再不敢和他对视，连那句你找我有什么事都说不出。

    如果他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朴正昌，场面是否还会这样？妙言在心里想。

    半分钟后，是正昌打破僵局，他大方自然地问：听说你被歹徒惊吓到了，一直在接受心理辅导吗？

    妙言点头无语。

    其实我也是。他答道。

    那你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其实也不能叫梦。奇怪的是，我不是第一次开枪击毙犯罪分子。但是上次我为了救你，当街鸣枪杀死他之后，上级命令我检讨，我有了心理压力，睡觉时，总是做同一个噩梦。开始以为只是一两次，但晚晚都有，所以我就接受了心理辅导。赵医生通过催眠想让我缓解焦虑，结果

    他顿了顿，我在催眠的时候，脑子里浮现了成段成段的画面，还可以拼凑起来前因后果。后来赵医生告诉我，这有可能是我前世的记忆。

    正说到这，店员端来咖啡托盘。正昌老实坐着，表情依然严肃，他把双臂搭在桌上，十指自然相扣。他接着想跟她解释这是真实的，不是什么泡妞的把戏。他开始紧张。

    他看着妙言一把端起咖啡杯往嘴边送，而他的烫字才呼到唇边，她就被烫得马上缩了手，把咖啡放了下来。

    怎么，她也紧张？

    他怀疑她放下咖啡杯的手有点发软。

    其实妙言的声音也软到要打架，她扬起被热咖啡烫到发红的眼睛看他，可以跟我说说，你的那些记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