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云深和陆文的相见并没有。想象中的尴尬,准确来说,只有陆文一个人尴尬。
在梅云深眼中,原主是原主,他是他,没必要为原主的烂摊子买单。他小侄女经常看一些古怪的穿越小说,主角一穿越过去就上赶着给原主收拾烂摊子,苦心讨好别人以改变别人的印象。何必呢?别人的印象是要靠自己的行为去改变的,讨好是一种办法,不过是下下策而已。
原主现在做的孽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他何必去理会?教陆文做菜就是了。
万万没想到,需要收拾的烂摊子这么快就来了。
这一天梅云深都很清闲,除了给自己做点儿吃的,几乎就没什么要做的,闲来无事他开始打扫卫生。
一个厨子有洁癖是很可怕的事儿,厨房这种地方油烟很重,又是各种菜堆积,很难收拾到梅云深想要的标准,但是架不住他闲,只是一边儿收拾一边儿脑子里面疯狂输出。
如果在现代,这些东西早就请人来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哪里需要他梅总亲自动手?
还有那房间,古香古色,各种设计着实不符合他的审美。
染血的床单已经叫陆文收拾了,他也不想睡原主睡过的床单,两个人习性不同,总觉得有些隔应。
就在梅总苦哈哈搞卫生到晚上,隐身了一天的陈玉宣突然蹦出来了。
彼时梅云深正在十分龟毛地擦着一个花瓶,房间被收拾的一尘不染,暂时还没那个资本重新装修。原主留下来的资产并不多,都拿去买地等有一天在城主府干不下去了就回去当地主。
陈玉宣站在门口,痴愣愣地看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只觉得自己脚踩上去便是一种罪过,在门口踟蹰着止步。
幸好梅云深就在一进门的椅子上坐着,看他踟蹰也并不叫他进来,只问:“有事儿吗?”
陈玉宣如梦初醒,脸上颇有些急切,声音却底气不足:“师父……您能给点儿药吗?师兄他发高烧了!烧的滚烫!”
原着里有这么一遭吗?貌似是有的,来自陈玉宣的回忆,那时候陈玉宣已经是名满锁阳城的大厨,想起自己曾经当学徒的经历。
“师兄浑身烧的滚烫,我去向姓梅的求药,他没有给,将花瓶扔到我头上,呵斥痛骂,如往常一日复一日。我没办法,只能翻出城主府,去外头的药堂里,可光我手中的几个钱又怎么能够呢?药堂的伙计又把我打了出来,我只能等在药堂边儿的小巷里,等一个病人出来,抢了他的药跑了,跑的喉咙呕血都不敢停下。”
“我连那药治什么的都不知道,那时候师兄烧到浑身痉挛,这是唯一的一条活路。上天眷顾,师兄烧了两天,后来还是退烧了,只是落下个经常抽筋的毛病,发起病来浑身僵直抽搐,面目狰狞,可怕极了。”
“这就是穷人,轻易连病都不能生,求个药都只能靠抢来。那时候我就发誓,我要变成有钱人。”
梅云深看着手中正在擦拭的花瓶,有些无语凝噎,这就是剧情的力量吗?
他小心翼翼地把花瓶放到桌子上,确定脱离了自己的手,也洗脱自己的嫌疑,确定如果这花瓶受不可控力量砸到男主头上去的时候怪不到自己头上。
然而这样的情景落到男主眼里,就是另一种场景了。陈玉宣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对待花瓶,悄悄捏紧了拳头。
一个花瓶比人命都重要。师兄烧的都要死了,他还是要先摆弄自己的花瓶。
陈玉宣咬了咬牙,二话不说扑通跪下:“求你了师父!师兄病的很重,他会死的!”
要是梅云深知道了他在想什么,肯定二话不说把花瓶砸到他头上。
什么毛病?惯的他!就算这傻叉男主恨上他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砸花瓶,大不了嫩死他让他永无黑化之日!
咳咳,好吧好吧,他没这个鲨人的魄力和狠心,但是在锁阳城中,阻止男主黑化成后来的样子,手段何止千百种?想要嫩死一个小小的学徒又不脏了自己的手,办法也多了去了。
只要随便编个理由,说陈玉宣偷了他的东西,下一秒管家就能把他拖出去打五十棍,他又没有钱贿赂行刑者,死在棍下的几率十之八九。
或者直接将他逐出府断了他的名厨之路,就是再恨又如何?还不是只能无能为力。
可惜了,梅云深不知道他这奇葩脑回路。
就在男主恨意值疯狂上身时,一个牌子丢到他面前。
“拿着我的牌子去请府医过来,就说我身子不适。”
城主御用大厨,府医不敢轻待。
陈玉宣走后,梅云深想了想还是去了陆文房中。陆文的房间是偏房,虽然没什么东西,但好在收拾齐整。他和陈玉宣住在一起,没有床,只有一个长条的木台,陆文就睡在一袭薄被中,上面还压着一层同样薄且破的薄被,大概是陈玉宣的。
陆文一张清秀的脸上挂着不正常的酡红,可怜兮兮地裹紧了被子,烧的迷迷糊糊的。
听见有人进来,还以为是陈玉宣,哑着嗓子说话:“玉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