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里的鸟不间断地叫个不停,天气闷热,一阵风过,树叶沙沙作响,一道人影迅速穿梭过这片密集的树林。
今日商队的守备更加森严了,江舒还未到商队的山寨扎营处,在半路上便已经遇到好几波巡查的人,他藏匿在山坡凹陷下去的洞窟里,以野草覆体准备悄悄接近商队营地。
山寨扎在半山腰上,依山而建,只有一条下山的路可通行。
江舒躲过守卫的巡逻,耐心地在山窟里观察守卫换防的规律,这里他来过几次,只不过前几次都是与商队的齐老板闲谈说笑,没有在意过寨营的具体布局。
他盘算着整个商队的规模,很快就将目标锁定在山寨东边一间不起眼的草屋里。
那草屋两侧有守卫看守,又处在整个营地的最里面,想要出来需要经过重重关卡,且每一处门都有巡逻的人。最重要的是他亲眼看见有农妇打扮的人端着餐食衣物进出,为保万全,他决定先潜入打探一下。
他掏出一支精巧的短笛,短笛通体黝黑发亮,是以西域的特殊木材制成,笛声鸣动,可驱使蛇虫鼠蚁为自己所用,功力高深的人甚至能影响飞禽猛兽,或是蛊惑人心。
江舒正要吹笛,便听得洞窟旁边的野草堆突然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他神色一变,迅速翻身匿进洞窟深处的黑暗里。
洞口的草被一只白皙漂亮的手掀开,江舒觉得眼熟,直到他看见那只手上所戴着的特制铁环,顿时感觉一股怒意从胸口涌上来,他愤怒上前一把拉住那只手将人拽了进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江舒低吼道。
林却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杂草屑,无辜道:“跟着你来的啊。”
江舒猛吸了几口气竭力平息怒火:“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敢跟过来?”
“我是有备而来的。”林却摇了摇手中的剑,又掏出一截长管袖箭,“你要是打算救人,我还能帮得上忙。”
“我一人足以。”江舒还是生气,“不是给你留了字条,让你在家中等候吗。”
“你信上只写了‘淫蛊已解,静候佳音’,怎么能让我与先生放心。”
“顾归珏知道你也来了?”
“嗯,我给先生留了书信,让他拿信带上岳瑶和阿乐去寻我父亲,等府衙的援兵一来,届时我们就可以和他们里应外合。”
“……顾归珏会被你气死的。”
“先生肯定会责怪我,但你是罪魁祸首。”
江舒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想将你们牵扯进来,这件事本就与你们无关,是冲着我来的,你……你原本可以安安稳稳地待在顾家。”
“你想着一个人来,死了也就死了,是不是?”
“……算了不说这个,你什么时候发现我要走的?”
“昨天夜里,你翻窗进来放字条的时候。”林却压低声音,“我故意装作沉睡,等你走了许久才起身的。”
江舒揪住他的脸使劲捏了捏才解恨:“小坏蛋,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多心思,等回去定要好好惩治你。”
“好,你答应我的。”林却抿着唇轻轻笑了笑。
江舒无奈地摇头,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巧的机关递给林却:“拿上这个,危急关头打开它,可保你一命。”
林却接过机关,端详了一会,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我们现在去哪里?”
“那边的山头有一处房子,看到了吗?”
林却顺着江舒指的方向看去,思索道:“你怀疑他们将掳来的女子都藏匿于那间草屋里?”
“不错,我们要想办法潜进去,然后救人。这里守卫的数量我上次来时已经打探清楚,这次潜入会更容易。”
“但是我们不知道屋内关有多少女子,仅凭我们两人要带走所有人,恐怕不易。”
林却还是想等官兵来,与他们联手攻进去。
江舒却不赞同:“德阳县的官兵数量有限,而且也没有真正杀人的经验,商队里高手如云,他们未必拼得过,我们一味等增援只能错失良机,而且也不能确定顾归珏什么时候会说服你父亲。”他顿了顿,继续道,“还有,我并不打算将所有人都救走。”
林却愣了愣,没想到是这个回答:“那你的意思是……”
江舒扫了他一眼:“德阳苏员外家与你定亲的那位千金。”
林却登时有几分窘迫:“还未下聘,算不得数,算不得数。”
江舒鼻子轻哼一声:“你们都快要拜堂了,况且他们以我的名义截人,还堂而皇之地留下一张丑兮兮的字条,我若不把她救回来,岂不是让你拿着把柄了。”
林却看了看外面的动静,凑近江舒耳朵低声解释:“我对她并无意,也……也没有怀疑过你。”
“没有怀疑过?”江舒给了他一个不信的眼神。
林却心虚地轻咳道:“纵使怀疑过,那也是过去了,我现在对你一心一意。”
江舒撇嘴道:“那顾归珏呢。”
林却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