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们连夜在林子里审讯俘虏,从体征判断出,他们并非是羽族,应当全都是大周人。
这些死士一开始什么都不说,周涉川便吩咐分开拷问。
果然不多时便有了成效,不过可笑的是,四个人招出了三个不同的主使。
一个说是七皇子,一个说是右相,其余两个说是皇后。
路上又过了两日,快到王都时,周涉川吩咐暗卫把人放了。
暗卫首领叫暮岁,是个年纪很轻的俊俏少年,生的不差,就是性子沉闷了些,他有些不解的偏了偏头,历荣笑了笑,将一个香囊递了过去。
暮岁不傻,瞬间明白了,接过香囊去做了。
周涉川在马车里坐的身子都要散了,他掀开车窗帘子往斜后方看了看,对历荣道“你再去喂他点水吧。”
历荣应了,还是忍不住道“殿下若是不忍心,为何不饶了他,其实…若他不做,属下拼着被您惩处也是要打断您的,他这是替我挡了。”
周涉川摇了摇头,“你不懂。”
若池渊还是池统领,他又怎么会惩处他什么。
他在风口浪尖上待过,如今就算被打落了,也仍有无数人记得他曾立在那里的样子。
这也是为什么周涉川只能让他成为东宫侍奴,而不能再给他其他身份的原因。
哪怕是做奴隶,都会有人怕他翻身,谁让他是从区区的蓝翎侍卫开始做起,都能做到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的池渊,谁让他是从小被肆意欺辱,在国子监里被众人当马骑,却能凭一己之力,让人不得不尊称一句步帅的池渊,谁让他是无论走到什么样的局势里,遇到怎样的险境,都能转危为安,逢凶化吉的池渊。
他们不想让他死,若就这么死了,仿佛那些金灿灿的功绩还存留着,史书上有他一笔,众人皆会叹,笑天下英豪,竟比不过一个异族,一个叛徒。
他们让他做军妓,要将他全身的傲骨都打碎,要把他的惨状用血书写,要让他就算死,也得是死在床榻之上,让他的名字沦为笑柄,成为耻辱的代言词。
周涉川只能让他成为侍奉床事的,最上不得台面的侍奴。
侍奴,若是女子,便是连身孕都不能有的。
他们总不至于担心池渊因为床事伺候的好而再被封赏。
周涉川可以不管,可他既然管了,便是把自己也带到了幕前。
储君的一举一动本就扎眼……他若是对待池渊有所偏好,那就会要了池渊命,各种意义上的,要命。
王都近在眼前,一群人舟车劳顿,却在行至城下时不约而同的打起了精神。
城门已落锁,城守握着长枪立在高墙之上,喊道“戌时已至,非急不启。”
历荣捧着周涉川重新拼起的本命玉牌走上前,回道“皇储归位,请监门速开城门。”
城守沉默了一瞬,沉重的巨门缓缓被拉了上去,不多时,城守便带着众人跪倒在道路两侧,行了三跪六叩之礼。
一跪,呼曰“天佑大周,国祚方熙。”
二跪,呼曰“遇难呈祥,盛世无疆。”
三跪,呼曰“吾王千岁,荣归故里。”
历荣带领众近侍单膝下跪,“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桑落和槐夏一人一边掀开车帘,周涉川缓步迈了下去,时隔三年,再一次用自己的双脚丈量这片土地。
“诸位请起。”
“谢殿下。”
“进。”
城门口的动静不小,百姓们有得了信的,纷纷点起了灯。
“真滴是太子回来了啵?”
“你看那前头的,是不是历大人,这还能有假。”
半晌竟有哽咽声传出,“殿下!殿下!可算等到殿下回来了!”
“是啊……我们的太子回来了…”
众人受到他情绪的感染,皆有些激动。
周涉川皱了皱眉,情况不对。
他吩咐历荣前去驱散人群,没想到竟跑出来个人嚎啕大哭,拦在车马前,当街诉说周涉川的功绩。
这是………
周涉川的笑意渐渐冰冷下去,这是诛心呢。
竟连天亮都等不到,还没等他进家门,算计就已经开始了。
前面那人越说越激动,竟说起了建元十六年,周涉川是如何诱敌深入,如何取得敌方将领的首稽。
周涉川在车里吩咐了一声,暮岁便上前,几息之间将那人的嘴堵上了。
“此乃军事秘辛,你如何得知?”
那人涨红了脸,却一句话都说不得了。
“怕不是有什么内情,带回去审。”
经此一遭,旁边有几人的神色便闪了闪,哭腔也停止了。
还未来得及开口,一道身影已经奔至了车马前,大声呼喊着,“太子殿下!草民冤枉!求您为我洗冤。”话音刚落,便干脆利落的自刎,死的不能再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周涉川的牙关也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