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雨了,老房子外常在露台上方支一个挡雨棚,现在不让弄了,这都算房体上的违规建筑,许述的房东是个老太太,派出所有人找过几次让拆除,老太太说什么都不肯,许述只能帮她拖着。
红白条纹相间的塑料棚,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到上面,就被放大成了噼里啪啦。
这算是白噪声,响弄个不停,却一点不显得闹。
床头的玻璃杯里没有水了,许述在自己爬起来去倒水,还是渴着之间抉择。
有点赖床经验的人都知道,只有被窝里是安全范围,前后裹着被子,才能给人安全感。
许述的安全感,都是靠被子给的,从小就是。
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下雨,朦朦胧胧的梦里,回到了小时候的孤儿院。
那个公立孤儿院的环境并不好,孩子们睡大通铺,一周吃三次肉,每天中午有水果,半个苹果或者半个香蕉,夏天的周五能有一角西瓜。至于零食要靠好心人带来,却不够孩子们分,全都攒在院长的小橱子里,只有表现好的,可以吃上一点。
一张紧贴着墙的小铁网床,是许述的位置。
隔壁的孩子脸已经模糊不清了,因为总换,而许述也不和他们交朋友。
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院长知道许述身体的“残疾”,也知道许述性子静,每每有想领养许述的人,她会第一个问许述的意见。
许述总是摇摇头。
因为许述不是没被领走过,只是没有半个月,新的爸爸妈妈就把他带回来了,许述靠着门,能听见院长和他们的对话。
“这孩子……这孩子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啊!他怎么还……还……”新妈妈想起给许述洗澡时那一幕,当时吓的她直接在浴室跌倒了。
“这是怪物吧。”新爸爸直接道。
院长的脸色不好看,“这个孩子只是有些残疾而已,您二位领养的时候,我已经给您们说了。”
“我们都没想到,你说的残疾,是他是个怪物啊!他,他有两套器官……这以后长大了,算是什么事啊!”
在普通人的世界里,许述这样的人,是怪物。
新爸爸和新妈妈走了,穿着白衬衫的许述回到了孤儿院。
其他小孩都投来好奇和看热闹的神情,孤儿院饭孩子早熟又独,别人被领走了,他们不高兴,别人被退回来了,他们幸灾乐祸。
“咦咦咦,他为什么被退回来了?”
“你为什么回来了?是不是不乖,真不懂事啊!”
“我听那男人说,他是个怪物啊!”
“怪物,为什么说他是怪物?”
许述沉默的坐在一群小孩的包围圈里,听着他们对自己指指点点,可那时候他也是个小孩,做不到之后的平淡无视。
虽然记不清自己的反应了,应该是掉眼泪了,因为院长出来了。她把许述从椅子上抱起来,让刚刚起哄的几个小孩到墙角罚站。
“述述,不哭,院长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
小许述哭的肩膀都在抖,小孩子的眼皮太浅了,他盛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收不回去了。
“述述,院长妈妈要给你道歉,我们述述不是残疾的小孩……”
“是怪物吗?”许述问。
“不是,我们也是普通人,只是稍微有点不一样。”
院长从书柜上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册,铺开在许述的膝盖上,“看这个姐姐,她有六根手指,现在是个作家,可厉害了。”
“还有这个哥哥,天生眼睛有个绿的,小时候一直带着眼罩,现在都做模特了。”
“这个哥哥,他是不是特别白,”那个男孩头发丝都是银白色,阳光下白的好像要透明了一样,特别惹眼,“他啊,现在是医生。”
这些孩子和许述相似,他们因为六指,异瞳,白化病,被父母抛弃在了孤儿院门口。
小许述靠在院长妈妈的怀里,暖烘烘的,像是一床刚晒好阳光的棉被,把他裹进了安全范围内。
“所以,述述,你和他们一样,只是稍稍有点特殊,但这并不会影响你以后的人生。”
“可是没有人要我。”小许述难过的低下了头。
“谁说的,我们述述长得这么可爱,院长妈妈要你,况且等我们述述长大了,肯定能遇见那个追着你不撒手的人。”
“人生还长呢,你这才走到哪,才遇见多少人?”
以后还会遇见更多的人,总会有个称心如意的人,出现的恰到好处的。
咚咚咚——咚咚咚——这敲门声好像在催命一样,一点没有礼貌,生生把许述给吵醒了。
“呼……”许述睁开眼,从床头抽几张纸,擦了擦脸,带上眼镜下床去开门。
“是谁?”
许述直接拉开门,却被面前狼狈的男人吓到了。
沈康年只穿着一件衬衣,没有西装外套,领带也不见了,衬衣被雨淋湿,透出里面的打底和鼓囊囊的肌肉,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