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见珑的表兄家族也是武林中的帮派,故此婚宴当日到场的大多数是江湖中人。中远镖局在当地颇有名望,赵家等人被安排在了最接近主人家的位置。赵见珑将将坐下,不远处引起了一阵闹哄声,似乎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要入场。
先见一堆护卫着面,后跟着一名身着红色广绣宽袍的中年男子,现场的人皆是站起来迎接,主人家更是恭敬不已。
赵见珑自从长大后,甚少再有跟着父亲周游的机会了,所以便未见过太多有名的人物。她好奇的张望,一边小声询问兄长。
赵清淮道:“这是飞叶帮帮主任启楠,这一届武林大会盟主的热门候选人之一。爹也想多和他打交道,一直找不到机会。”
果然,话刚说完,赵从山和赵从林等人已经拿起酒杯,走了过去,那任启楠很快被包得密不透风。
赵见珑百无聊赖的左右张望,看见了隔着她两张桌子的左欢。在与亲属们的推杯换盏间,神容皆是不入景,似乎难以融入。她举起了酒瓶子朝他扬了扬,然后往外边走去。
赵见珑在凉亭内等了许久,左欢的身影却没有出现。她喝着酒,片刻间便有些失神了,思绪不知飘去了哪处。恍惚间,似乎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走过,她心神一震,连忙起身去追。
那人影走得缓慢极了,就在她快要跟上去时,对方绕过了月门之后,便失去了踪迹。她顺着走道的方向回到席间,人潮与声音下更加难以寻找。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因为入神而被吓了一跳,回过头去,见是兄长与左欢两人。
赵清淮似乎也喝了不少,鼻头有点涨红,眼神有些飘忽,“珑儿,我叫了你好几声,怎么不回应一下。”
“我在找人。”
“找谁呢?”赵清淮嘻嘻笑,“是不是找左兄弟,方才见他跑错方向了,我帮你把他带去了,但是在亭里并不见你。”
“跑错方向?”找见珑心内有点奇怪,明明他亲眼看着她走出去的,怎么会跑错了。
“算了,我还是一个人去吧。”她没作多想的走开了。
赵清淮从身后推了左欢一下,怂恿道:“左兄弟,过去呀。”
左欢眼神飘向了席间,有过片刻的犹豫,面对赵清淮喝醉后的步步紧趋,他只得跟上去。
赵见珑吞了一口酒,抚着酒壶,如有所思。左欢在她对面坐下,盯着她的面色看了会,想起她每次都是这副神情,人在心离,终是忍不住问:“赵姑娘有心事?”
赵见珑一手撑在颊边,垂下眼眸,“既然是心事,那便说不得。”
“与其闷闷不乐,不如一醉解千愁。”说着,左欢替她又倒满了酒,放置她的面前。
赵见珑不疑有他,把左欢递过来的酒,一杯接一杯的喝下,直到喝空了整壶。她酒量一般,且还没有进食,自然会醉。这左欢却又说:“赵姑娘在此等候,我去再取一壶。”
她似乎听不到,没有回应,觉得脑袋沉沉的,有点想睡,便不设防的趴在了桌上。左欢迈开了几步,回头见她安静的侧颜美好至极,忍不住又回身,手迟疑的伸出去,触到发丝时,终是畏然的收了回去,出了亭后往另一个方向走,再也没有回来。
赵见珑并没有入睡,不知为何,今日总觉得心绪不宁。她睁开双眸,入目却有一身褐色衣袍立在身前,这不是亲戚或是父兄的今日所穿的衣物,酒意被惊吓走了大半,她立马站了起来。
这莫名其妙的人竟然是一个眉发皆白的老者,只是这衣物,方才她去追那个人时,也是这个颜色。她再仔细去观察老者的脸容,那深沉至极的眼神何其熟悉,有一个念头剧烈的涌了出来。“是你?”
“老者”的苦笑皱了整张脸,容可变,神难改。赵见珑觉得就是他,毕竟她曾经有那么多个日夜照料着他。
以前的她可是半点都不想见到他出现,但是现在的她,总是能轻易认出他来。“刚才在这里的那个人,你不要再接近他。”
这一句话来得突然,又诸多奇怪。“你是说左欢?”赵见珑感觉他的眼睛此刻似乎能喷出火来,他的情绪生气而紧张。
“呵……”他冷笑一声,讥讽道:“我不知道他此刻叫什么名字,但人就是他。”
“你在说什么?”
“他和我是一路人,你最好时刻提防。”
赵见珑不知是醉意上脑还是出于愤怒,脸颊铺铺着两坨红云,她义正言辞的道:“你是怪人,他是正常人,我的朋友无须你这个无聊人来置喙。”
原来在她心目中,是这样划分他和沉欢的。沉欢对她竟然如此重要,她连现在施舍给他的眼神都是鄙视的。妒忌使他又生出了曾经那些阴暗的念头,他想抢夺她在身边,拉她一起共赴地狱呀。
沉月紧紧捏住的拐杖再次断裂,响音带回了他的理智,抬眸已是赵见珑惊恐着后退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态度,周而复始的重现,自始至终的厌恶。他知道内心住着一群恶魔,再怎么压制也会暴露出来,他总是想着得不到的就去摧毁。佛不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