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缓缓爬起来的姿态,有了一种日常的老夫老妻的相处之感。关山邈那一刹那,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未来的样子。
这样走下去,算不算白头?
左手握着方向盘在动,关山邈右边手打开车座旁的储物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米色的长条保温杯。
还是暖的,他用手环住保温杯一圈,确认它是热的以后,转过手臂,拐到身后,朝着君屏的方向。
“再过两个红绿灯,前面就是普川大道了。”现在是红灯,他索性直接把保温瓶收回来,旋开了盖子,再递给君屏,“来,先喝点热水,刚睡醒暖暖身。”
正值天寒地冻,又逢雨,刚起来确实容易着凉。
君屏已经醒得差不多,她小声嘟囔,“哪有这么娇气,受冻又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可是话毕仍旧是乖乖听话,小口小口地把水喝下了。
君屏忙着把盖子转紧时候才记起要问一句:“你这水哪来的?”
好端端怎么会有一个保温杯在车里放着,还是暖的。
“恭喜你,终于想起来要问一句水是从哪儿来的了。”关山邈又生玩心,想要吓吓君屏,“终于想起来,这有可能是有人喝过的水了……”
君屏听了这话知道他是在耍嘴皮子,要不是在车里不方便,她可真就从后面踹他一脚。
“说真的,哪儿变出来的玩意儿?”君屏离开座位,悄悄把头伸过关山邈的驾驶座,捏他一耳朵。
关山邈被捏得没有防备,却也不叫,他只是扭头冷不防地亲上那只手。亲毕张嘴意犹未尽地说:“在听到你那边满屏的白噪音时,在下班离开公司买了新杯烫过再装水离开前。”
“无赖。”君屏咂咂嘴,耳根子红得滴血,又坐回原来的位置。
她把东西都带齐了,关山邈直接送她到家。君屏在楼下的时候,邀请他上去,“天冷,不上去坐坐吗?”
关山邈锁好车,笑着随她进里面,路上开玩笑说她“终于舍得让丑媳妇见公婆了呀”。君屏连忙呸呸呸,“什么丑媳妇,我明煤正娶的大帅哥好吧?”等他们一路拌嘴开玩笑到开门进屋前,都是乐呵的。
直到进了屋,见到君大蠢那小两口,正可怜巴巴地披着大毛巾喝红枣姜汤的样子。
“屏~屏~啊~好冷啊~”谢君豪颤颤巍巍地蜷缩在毛巾底下,两只手摸着瓷碗的样子惨兮兮。
倚着沙发,手搭往一边的星渺顺手给了一个天灵盖暴击,大蠢痛得神情秒变——“嘶——痛痛痛,姑奶奶你下手轻点。”
君屏把钥匙放在鞋柜上,领着关山邈走进正厅,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怂恿星渺,“星渺姐,力气再大点,谢君豪他皮厚,不怕疼的。”
君大蠢不高兴了,“嘿,敢情疼的不是你啊,小没良心的。”说着他还揉揉自己的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手劲多大……”
糟了,说漏嘴了……谢君豪赶紧捂住自己的嘴,鸵鸟埋沙的神情。
这么一说,星渺就来劲了,“欸,屏屏怎么就知道我的手劲大啦?”
我们这也是屈指可数的见面次数,怎么到你嘴里,我就像什么底细都被了解得一清二楚的样子——“谢君豪,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头顶的阵痛刚散,狮子狗的耳朵神经又变得敏感——星渺魔爪伸出的瞬间他感受到妖风阵阵,忙不迭闪开。沙发上那个位置顿时只剩下一条孤零零的毛巾。
大蠢躲回了房间……
谢教授两口子走亲戚去了,家里就现在的四个人,君屏、关老二和星渺三个人都一脸见怪不怪,对狮子狗的间歇性发傻没有慷慨任何表情。
出奇一致地做出一个决定——
他们仨把大蠢反锁在卧室,自己在外面玩累了再理他。
等到君屏把关氏姐弟送走,再记起来她还有一个哥哥的时候,狮子狗的疯劲也过去了,睡着在自己的枕头上。
君屏把门缓缓带上,去客厅打开电视,盘腿坐着,按着遥控器一部部地选着平日里喜欢看的纪录片。
《冰冻星球》
《传承》
《本草中国》
《我在故宫修文物》
……
来回翻找,最后才倒出头几天开始看不久的《明十三陵》。
到第四节,讲的节奏还是一贯的慢热,君屏开了客厅南面外层的玻璃窗,留了纱窗。她有些乏,一个人的时间总是在夜晚显得尤其漫长,听着一遍遍敲打外面楼层的护栏扶手的雨声,君屏逐渐眼皮重了。
第二天再醒来,已经是大亮的点。君屏身上有一层薄被,她掀开被子,往洗漱室走时,经过餐台发现大蠢留的便签还有早餐——
【早上起得匆忙,只做了些简单的,小没良心记得的吃早餐】
雨已经停了,君屏笑着揭起便签,离身把它贴在了家庭记事本里。
女孩进洗漱室后,客厅里空无一人,阳光撒进来,给冰箱旁悠悠挂着的记事本衬了一圈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