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书育人,爱生如子。
这是谢教授说过的话,也是他坚持的理念。
书房里有几面书柜,有一面他的,至少半架的教育学书。
君屏她哥在五年级的时候踩着凳子上去瞧过,没寻着漫画书,却被快要掉下来的厚本本砸个眼冒金星。
等人蹑手蹑脚地下来,嘿——好家伙,他爸已经早早在他专心寻书的时候,拿着个痒痒挠等候多时了。
暑假的那天里,谢君豪被挠得眼泪都出来了,直接导致整个晚饭夜宵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从记忆中抽离出来,谢教授醒来想要喝水,君屏看到他在努力够着水杯。左手打着点滴,不能乱动,否则可能让血液倒流出来。
老谢快要碰着水杯的时候,君屏毫不费力地拿起来,转身出门。
开门时还羞羞他,“杯子里没有水咯,一杯水一百块哟!”
一、一百块……
谢教授这下不只高血压,他还心绞痛了。
第十四章 往前是黄昏(下)
护士又过来量一次血压和心率,结果显示正常些了。打了三瓶0.9%的生理盐水软袋,一瓶注射用的磷酸肌酸钠(杜玛),一瓶小牛血去蛋白提取物注射液,还有一瓶注射用血塞通(冻干)(欣瑙泰)。
谢教授的血压已经降到现时的118,70。心率也恢复平稳。
君屏在外头的饮水机边上等接热水,她靠近窗户那里,从外面吹来的风拂起她的发,又放下来,遮住眼睛。
太后娘娘来换班,带了两个饭盒。一盒装饭菜,一盒装莲藕花生猪骨汤。
她让君屏先回去,吃个饭再歇会儿。这里她来就好了,赶快回去,早点歇息。
君屏回到家,天黑下来,冬天的风让她禁不住发抖。她把大衣紧紧裹住,贴着便利店走。靠近它,整个人身子也暖。
街道上巴掌大的法国梧桐纷纷落下,留下光秃秃的枝丫。君屏不经意间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外。
她想起关山邈,那时候他第一次送自己回来,也是到这里停下。
念及他,脑海里出现喜欢的人的名字,连下意识的浅笑,也是温柔的。
喜欢一个人,大抵会有未来众多与此相似的瞬间吧——
世事苦口,他为良药。
***
还在公司里,客户的意思始终没能猜准,关山邈开会的时候有些头疼。
客户从德国过来,提出要定制一批“教父”主题的香。关山邈的团队提出了多种方案,却无一合对方心水。
他的团队成员都在抱怨,这些客户是不是在鸡蛋里挑骨头。
可是抱怨终归是抱怨,活还是要好好干的。
工作努力,本身就是职责。
会议开到八点多,员工们都没有好好吃饭,这下大都想去搓一顿夜宵。大家讨论出来的结果虽说不是很满意,但关山邈还是决定强迫着他们下班放松去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别点烧烤了,想吃什么就吃去,晚上不加班。”
大家欢呼,却又不放心关山邈会不会自己一个人留下来,通宵彻想,就住在办公室了。
不知是谁多嘴了一句,“老大有女朋友了”。会议室里的八卦之魂又熊熊燃起,纷纷怂恿刚才那个不怕死的去问老大,刺探一下军情。
老虎的尾巴也敢摸?
关山邈把这几个小兔崽子轰出去后,还在自我反省:是不是最近,他对这群小兔崽子太好了?
他手下的员工,可是越来越不把他这个老大放在眼里了。
关山邈的身子往后,会议室的滑椅顺势后退,他站起身来,走到室内的落地窗旁。
夜晚的灯火,在他此时的眼里,只是星星点点的亮光,关山邈站在楼层的高处,见到的车水马龙,全然化成了流动的光影。
他给他的小姑娘打电话,给他心爱的小人鱼吹响螺号,听听她的那片海里,又有哪些浪花朵朵。
“山邈。”他听到她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
“屏屏。”他也叫了她的小名,此刻却突然不想说话了。
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那份倦意也稍稍散去。关山邈头顶上的壁灯暖黄,光柔柔地招呼下来。
不同地方的两个人都说起一句,在此时略有些煽情的话:“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有时候最浪漫的一件事,莫过于异口同声。
君屏本来以为他又要耍流氓,听到这个倒也是愣了一下。
阳台的小花园里,晚香玉开得浓,满鼻的香气熏得她晕悠悠。大哥从小樽带回来的风铃,在风中打着转,她听得开心,笑着把手机对着风铃。
“叮叮咚咚”的声音传到关山邈的耳朵里,起初他还不明所以,很快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他笑着说君屏“淘气。”眼睛里亮光盈盈。
君屏给他讲了谢教授的事情,他也听得认真。
偶或听到一句埋怨老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