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兰泽见状,反问玳姬,“我也想问问你,上次在田庄,你不是很大胆吗?”
玳姬将头垂了下去,那时,她受方君扬怂恿,又兼好容易再见到心心念念的他,多少有些邪性,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和胆子,言语肆意。
如今他真问起她,她反而心中慌乱,不知所措起来。
卫兰泽又看她一眼,眼里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轻声道:
“既然没有不愿,那就走吧。”
他动作是轻缓的,也知道照顾她的感受,只是,他始终如一片叶,一朵云,清清淡淡的与这凡尘的俗欲无关,眼中堆不起什么情嘲,真的全然是完成一桩任务而已。
等到结束,他将一件长袍搭在玳姬身上。
“你若累了,歇一歇再起身。”
玳姬红着脸,羞答答点头。
与玳姬的结合正合方君扬心意,方君扬自然不再拘着两人,卫兰泽重获自由。
深暗的夜色里,灯火皆熄,本应万籁俱寂之时,床上侧卧的身影却忽缓缓折起身来。
又有一道人影飘近,跪在床边,两人也不点灯,夜色里说话。
“主子,近些时日李元容兴许会有动作。”
卫兰泽微微颔首,“吩咐下去,加紧提防。”
两人又在暗处不知小声说了些什么,那下属告退,一道风一样没入夜色中。
卫兰泽躺回到床上,似枕臂陷入沉思。
李元容此次的目的是搭救长公主,只是这次,他注定带不走那长公主。
床上的人似乎心情愉悦,墨色中微微挑起唇。
而他和他的小妹,兴许马上就能再见了。
……
虞扶苏被拘禁在这山下小院里,已快两年。
那日他回宫后再未出现过,只派人来接走了乔若的阿婆,又送了她姑母出来。
他也没让人为难周姐姐,这样,除了小院四周隐在暗处的暗卫,她和姑母、周姐姐相守一处,好似真过上了宁静的田园生活。
姑母还是老样子,人糊糊涂涂的,还没有乔若的阿婆清醒。
周姐姐隔三差五消失一通,神神秘秘也不知去了哪里?
这么久的相处,周姐姐对她和姑母依旧冷淡,总是摆着个冷脸不理睬她们,虞扶苏知道她心中坚冰一般的恨,也知道这事急不来的。
只能慢慢的,一点一点的亲近周姐姐,一点一滴融化姐姐的心。
可她揣摩的透周姐姐的心,却揣摩不准金殿上的帝王那颗敏感多变的心。
他把她扔在这里近两年,一面都不见,一句话也没有,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她真的是受够这个人了,世界上哪有他这样的人,莫名其妙,疯疯癫癫。
若非有不得不回宫的理由,正好和他一辈子别再见。
只是,她要回宫去,她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
以往每日,虞扶苏招来暗卫,说她要见陛下,得到的无一例外都是。
“陛下忙于政务,无暇出来。”
长此以往,虞扶苏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气馁了,还是心淡了,渐渐的也不再多问。
且又困在这小院中出不去,一日一日,得过且过罢了。
恰好这一天是八月十五,八月十五,中秋团圆,况这一天对虞扶苏来说,更有别的特殊意义。
虞扶苏生的巧,恰生在团圆夜里,这一日之于虞扶苏,本该是个大喜的日子。
虞扶苏却如何喜的起来,想想从前再看看现在,不觉灌了一杯酒下腹。
做女儿时的虞扶苏,是滴酒也不沾的,只是,年岁越长,越能发觉,酒其实是个好东西。
就算不能浇愁,至少能麻痹自己。
她背靠圆桌,望向院中那株已开的丹桂树,一口一口小啜杯中液体,桂花芳香扑鼻,混杂着清列的酒香,让人有了些囫囵醉意。
“你倒是会享受。”
意识朦胧,仿佛听到风中送来一句不客气的问候,虞扶苏一开始并不在意,只以为自己有些喝多了,有些幻觉也正常。
直到那声音再度传来,虞扶苏慢慢转头,看见立在身后的颀长身影,风撩起银灰色的衣摆,轻轻在眼前飘荡。
酒意被迎头风一吹,当即散了大半,眼中渐渐清明,虞扶苏一把扔下酒杯,起身朝帝王走去。
“你终于肯来了。”
帝王身形比两年前还要单薄消瘦一些,虞扶苏想到两年前老郎中的话,想说什么,待开口时却又无声。
帝王也看着她,不发一言。
两人默然对立片时,虞扶苏先道:“我要回宫。”
帝王不动声色,黑眸压视着她,许久后,嘲也似的问,“朕把你姑母都送出来了,你还回宫干什么?总不至于是想朕了。”
虞扶苏道:“陛下,我想花朝和霁儿。”
帝王闻言,却勾出一点凉凉的笑意,“朕不准你回宫,也不准你见花朝和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