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扶苏心下猜疑,他这是……?
触到他略深的眸光,隐隐明白了什么。
一只手臂轻轻环住他腰身,将脸窝在被面中,不再动了。
只是出言提醒他,“陛下身体未愈,望您有所克制。”
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嗤笑,虞扶苏转过眼来,见帝王正好笑地看着她。
他覆上她的手,将她环在他腰间的手臂扯下,抵唇忍笑道:“你今日倒是乖觉。”
“只是……”他转了音调,“朕根本没有此意。”
说着翻身而起,抱着被褥下床,扬了扬手中枕被,“朕不过想把床给你,你倒在想什么?”
虞扶苏垂下眼,贝齿咬住下唇。
帝王又低笑一声,抬步往外走,“你睡吧,朕去别处。”
虞扶苏开口唤他,“陛下,你……”
他蓦然顿住脚步,未转头,只是声音冷淡下去。
“行了,你放心好了,这两日,朕会带你回宫去。”
两人本要走到尽头了,只是他雨夜折返,她趁雨留人,各自退让一步,前方究竟是柳暗花明还是迷途愈深,谁又知道呢?
……
夙熙十四年秋,夙熙帝将奸佞之女兼是与前朝余孽关系紧密的虞氏女虞扶苏接回宫中,此等消息不胫而走,朝臣们半是悲愤半是醒悟。
什么贵妃,什么扬言要封为继后的乡间女,只不过是幌子而已。
贵妃入后宫这么多年,一无所出,而那个乡间女,早在一年前也被陛下赐婚嫁了人。
反倒是那个虞氏女,背负着罪孽的身份,不但平安无事,还一连生下公主太子…
陛下心中真正在意的,不能忘怀的,就是这个女人。长着一副天仙的模样,勾的陛下魂魄皆失,她就是一个祸害,十足的祸水。
他们大越朝的江山,指不定要毁在这个女人手里了。
虽说陛下极不喜朝臣将手伸的太长,管的太多,可只要是还对大越有一丝忠心的,都不会放任不管,任由陛下失智糊涂下去。
于是,谏书仍如山一般,往帝王御案上堆去,到了如今局面,他们哪怕触着君王的忌讳,冒着触怒龙颜,砍头丢命的风险,也要尽一尽身为人臣的本分。
与此同时,虞扶苏正带着太子嬴霁坐在御案边,翻看朝臣们的谏议。
“有说请陛下赐她一杯毒酒的;有说把她永远囚在九洲瑶台宫里的;有说把她和太子分开,不许她见太子的;也有说把她送到玉兰县去,换回长公主的;更有人劝陛下再选良家女,备育子嗣,以承袭大统的……”
朝臣们就是这样,震慑的了他们一时,却堵不住他们的嘴一世,她回宫,这一波又一波的攻讦,也是常理。
嬴霁皱着眉头,很不高兴,隐隐含怒,“他们没资格这样议论母妃?”
虞扶苏从嬴霁手中拿下奏章,含笑摸了摸他的头。
花朝向来不亲近她,她回宫后,去看花朝,不过想牵牵她的手,她就直躲,干巴巴唤了她一声母妃。
对于这个女儿,虞扶苏把爱埋在心里,也不强求,毕竟花朝生在那样的时候,自小被抱走,她几乎没有照顾过她,花朝怎么可能和她亲近的起来…
倒是霁儿,自小养在身边的,的确不一样些,两年未见,仍是一眼认出了她,依偎在她身边连声唤她。
再次见到一双儿女,见他们都长高了不少,虞扶苏自然是欢喜不尽的。
看向嬴霁的眼眸里也满蕴柔光,母子正说着话,身后忽传来一声问话。
“那霁儿以为该如何堵住众口,保护你母妃呢?”
母子回头,见帝王身穿一件海水绿蝠纹大袖袍,漫步走来,在他们身边坐下。
嬴霁转了转乌黑的瞳仁,歪着脑袋思索片刻。
“父皇后妃,外臣岂能轻易置论?此实为欺辱。欺辱父皇妃嫔,儿臣的母妃,如同欺辱父皇与儿臣,此乃大不敬之罪。”
“儿臣以为,年关将至,年底官员考核增裁调度,不若趁此机会,将嚷的最凶的一批人,部分告老,部分调回本府任官,父皇以为如何?”
帝王淡淡瞥了自己儿子一眼,缓声道:“终究还是个孩子,下手未免轻软。”
“朕且问你,将这批官员告老外放,你又擢谁填补京中空缺?”
嬴霁有些懊恼,垂下眼睛,对帝王请罪,“请恕儿臣思虑不周。”
帝王端坐一侧,不置一辞。
虞扶苏拿起一道空折子,提笔拟了十数个人名,交给帝王。
“陛下以为这几人如何?”
帝王接过,不过一扫,蓦然转头面向虞扶苏,眸色幽深。
折子上所拟人名,半数是先前受尽打压的卫朝旧臣及后代子孙,还有些忠厚愚钝对政事不敏感之人,更兼一些见风使舵的小人。
“你跟朕来。”帝王起身,唤上虞扶苏,两人避开嬴霁,到偏殿中说话。
帝王半笑半讽,眼神落在虞扶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