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怪异脾气上来,也不肯好好用药,每日间碎盏汤药砸的满殿都是。
今日上午就撑不住,白着面色去了殿后休息,到现在也没有出来,也不知她嘱咐送进去的汤水膳食,究竟动过没有?
哪怕好心过去看他,也不知会换来他是好、是坏、是温言还是冷语怎样的神色语气?
虞扶苏一想,便有些心烦,眼盯着案前葳蕤灯火,暗暗出神。
不觉双目渐渐迷离,意识也有些恍惚起来,似听到霁儿掩嘴打了声长长的呵欠。
“既然困乏了,就回去睡觉,谁用你在这里强打精神应付朕?”一道微凉的声线自后方响起。
嬴霁忙掩下呵欠起身,垂手肃立,“父皇,儿臣没有应付……”
“行了。”
帝王微敛着眉,出声打断,“回你的寝宫去。”
“是。”嬴霁不敢违逆帝王,慢慢往殿外退去。
虞扶苏陡然惊醒,揉眼看看身后罩下来的高大身影。
他是何时到了她们母子身边的,她竟一点声响也未察觉?
看他面色依旧发白,眉心也倦怠地蹙起,宽大衣袖一带,撩起一股微冷的风,从她面上刮过,他人也在她身旁落坐。
修长的手随意夹起一本折子,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忽转头直直对上她的眼眸。
说话却是怪声怪气:“朕还没死呢,你就一副死了男人,里里外外都要你操劳的样子。”
“你成心恶心谁呢?”
他吐字很轻,却字字直扎人心。
虞扶苏一手按在桌案上,迅速起了身,咬着牙关看帝王一眼,扭头便走,几步便隐在垂帐后,不见了身影。
帝王这才回头,无声牵了牵唇角,却连一点勉强的表情也再做不出,心头只剩下茫茫一片冰凉与苦意。
似一把苦雪化在口中,又缓缓滑下心底。
他闭了闭目,才撑额拾笔,把剩下的奏章一本一本翻完,又捡出几本嬴霁批阅的,细细看过,眼见并无不妥之处,才收了笔墨,偏头看了一眼旁侧的滴漏,早过子时,夜已很深了。
帝王手指碾过眉心,扫去一点浓浓倦意,准备撑案起身。
身子刚立起一半,忽有异样之感袭上胸口,帝王忙往袖中去寻。
巾帕刚捂上唇角,便有一口又急又浓的鲜血涌出,落了一帕。
帝王将帕子翻叠,擦干唇角,坐在原处一动不动,如此缓了好大一时,他才抖开手中帕子,目光落在其上红艳的痕迹上,眼底就如窗外的一弯寒月般沁冷。
他手往前一递,将帕子送到灯塔跳跃的火苗之上,火舌一卷,将薄帕引燃,雪白染血的细绢不多时便被火焰吞尽,只余焦黑一小团灰烬。
帝王眼中道不明的微光忽闪,起身踱步转入内殿,伸手撩开围拢的床帐,床上人已阖眸睡熟,乌丝拢肩,映着如雪肤色,教人难移开眼。
自打接她回宫,他们不曾同床共枕过,一手慢慢褪掉衣袍,提腿上榻,挨她躺下,两人头并头,青丝交缠在一处。
分明已极倦,帝王却并不愿阖眼,只是安安静静紧盯着眼前的雪肤樱唇,如花容颜,久久才眨动一眼。
也不知过了几时,帐外烛台上早已红泪斑斑,虞扶苏于睡梦中轻轻翻了个身,将要背过身去。
帝王眼中的平静如石子投湖,霎时破碎,猛激起圈圈墨色涟漪来。
他按住虞扶苏肩膀,不许她背身对着他,他颀长的身躯严严覆上,颈交着颈,唇贴住唇。
不过,这样似乎也不够,怎样都不够……他眼中满满都是她,瞳孔下倒映着她的身影,唇齿间也充斥着她柔软馨香的气息。
只是为何,为何胸腔中那颗跳动的心却一日一日空寂下去?如腹中空空的兽,疯狂叫嚣不能餍足,如何都无法填满。
虞扶苏睡梦之中只觉四肢乏累异常,身上如压了千钧之重,口舌间也是干燥滚烫,她觉得喘不过气的难受,费力撑开沉重的眼皮。
眼前便是由微微模糊到一点一点清晰生动的冶丽男色,正对她做些“不讲礼法”的事情。
起先是轻柔的碰触,缠绵的亲吻,随着渐重的呼吸,慢慢有些不受控制起来。
瓠犀一般洁白齐整的齿落在她颈间,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啮痕,重的微微见血,浅的似一抹粉云。
痛楚和酥痒交替折磨,身体里那根弦时松骤紧,虞扶苏咬着牙想:“这人,真是够了!”
屈膝往上,不轻不重地一顶,耳听帝王痛哼一声,瞬间止了所有动作,去关照自己的要紧处。
虞扶苏目光也跟着微微落在他手捂处,若有所思。
不过转瞬,便轻轻挪开,不再理会这时不时犯病的君王。
过了半盏茶时候,耳边略沉的呼吸才渐渐平复下来,肩上被人重重推了一把。
虞扶苏双眸紧闭,毫不理会。
耳后传出一声低哼,“不过说了你一两句,你倒会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