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胥懒理冯捷的胡搅蛮缠,冷冷的丢下几字,不再理会他的疯言疯语。冯捷眼见自己势弱,心知这些饱读诗书的贵人们,皆是碍于面子说不出什么下流言辞,故而借助满嘴的淫词秽语,欲扳回劣势。
果不其然,肖黎闻言,渐渐皱起了眉头,他挥手打发了方源,又抬眸看向林之倾,见她完全是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不禁心生好奇,但这些言辞过于露骨,让一个姑娘家听了,难免太过粗俗,遂小声劝慰道:“时候不早了,兰若同殿下也去休息吧。”
“无妨,我吃撑了,刚好坐下来消消食,冯捷,你的嘴别停,继续往下说道。”林之倾放下箸子,扬起下巴,面露鄙夷道:“听你适才所言,口口声声自诩花丛高手,在我看来不过是个自视甚高的井底之蛙,你能一夜御十女吗?”
“……”
话音未落,偏厅内瞬间陷入死寂,林之倾指着冯捷,继续道:“你能一柱擎天,威风不倒直至天明吗?”
“……”
冯捷张了张嘴,脸上红白相间,眼底的喜色慢慢褪去,唯剩惊愕仓皇,他木讷的看向肖黎,只见他耳根通红,神色僵硬,二人又不约而同的齐齐转向李胥,他正低着头,瞧不清面容。
耳边婉转的嗓音再次响起,“你能……”
李胥猛地抬头,伸出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捂住林之倾的嘴,他的脸红得如同烤熟的虾子,双唇蠕动,嗫嚅道:“兰若……别说了……冯捷已经甘拜下风了……”
冯捷生平头一次如此感激李胥的出手相助,他顺着话音,点头如捣蒜,而后跌跌撞撞跑出偏厅,肖黎仰天长叹,他若行动自如,此刻怕是同冯捷一般,连滚带爬的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肖黎稳了稳心神,轻咳几声缓解尴尬,又忍不住瞥了眼李胥,眼神意味不明,李胥品出了他眸光中的深意,心中一惊,道:“泽合!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你该清楚我的为人的!”
肖黎一怔,脑中恢复了清明,却又欲言又止,正在二人面面相觑之时,李胥忽感指尖一疼,他下意识的手上一松,只听林之倾嘟囔道:“你想闷死我吗?”
林之倾的脸颊上,多了几道浅浅的指痕,李胥看在眼里,极为心疼,暗骂自己下手不知轻重,连忙软声哄道:“是我的错,兰若再咬我一口解解恨。”说罢,递上一手,凑到她的嘴边。
“你的手哪有蛋饼好吃。”林之倾推开李胥,抬眸盯向后厨。
李胥踌躇半晌,在肖黎的眼神鼓动下,终是忍不住追问道:“兰若,方才那些话……呃……你从哪里听来的?”
“从前些年抓获的,那个曾名噪京郊的采花贼黄某口中听来的。”林之倾如是说道,想了想,“看来那个黄某所言非虚,连冯捷都自愧不如。”
李胥长吁了口气,与肖黎对视一眼,二人极有默契的垂眸静默,不再言语。
十月的瀼都,寒潮肆虐,北风中夹杂着细密的冰凌子,放眼望去,天地间白茫一片。
林之倾卸下一身官职,终于彻彻底底的享受起了惬意舒适的致仕生活,白日里撒欢玩耍,冻得四肢发麻才肯回屋烤火,晚上则围着炭炉,怀抱各色碳烤美食,不吃个精光决不罢休,活像只囤食仓鼠。
往年暮气沉沉的王府充满了嬉笑怒骂,管家卫东忙得脚不着地,眼底尽是许久未见的满满笑意。
李胥自小最厌恶的严冬因林之倾的到来而添上了斑斓惊艳的色彩。这日,他一面单手托腮坐在冰湖上砸钓洞,一面眸光带笑,紧紧跟着那抹灵动的身影。
看似平静的心湖,一波波暖流却在无声无息的涌动,李胥不禁暗叹,原来冬日竟是这般美好。
第五十八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燕漪在林之倾离京后翌日,孤身轻装返乡,燕琼丛只道她一时兴起,思乡心切,并未过多留心。
杀气腾腾的燕漪骑着宝驹,夜以继日地回了喀兰城,主帅不在,少帅挂印,她一气之下,敌我不分的肃清了大半军营,搞得不明就里的将领们一时间人心惶惶。
这期间,有人旁敲侧击,虚与委蛇,有人据理力争,有人沉默不语听候发落。而燕漪好似发了疯,听不了劝,整日醉酒昏睡,醒过来便是掀桌怒骂。
短短三日,便有人沉不住气,派人悄悄送信回京,不料所有信件还未到驿站就被一封不落的截获了,燕漪坐镇帐中,嘴角噙着冷笑,揭开一封封盖着火印的加急件,饶有兴致的逐一品读。
说起来北疆守军的内部局势一点不比京城简单,当年虽斩杀了靖王家臣,然而这二十万驻军里上至将军下至伍长,多多少少残存了许多旧部,不可能连根拔起。
这些年来,靖王旧部和燕家亲信,二者一直势如水火,燕琼丛刻意压制有胆有识的旧部将领,不仅将他们剥离出先锋精锐部队,并派往前线作哨,还成日无端找茬,责罚罚俸乃是常事。
燕漪为此与父亲多番争执,她主张既已归顺朝廷统一收编,就该一视同仁,能者居高位,若事事追究,便是矫枉过正,会寒了北疆守军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