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很想你。此时此刻。
车停在学校门口以后我诚诚恳恳地对着这两天都在辛勤当司机的温默说了谢谢,却被他一句云淡风轻的“顺便”给赌了回来。哼哼,走着瞧。下车的时候突然坏心肆起,“记得保管好那把珍贵的钥匙。保重。”说完潇洒利落地碰上车门,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为什么会有一种戏弄被抓到把柄的盟友的惬意感?管它呢,经过这么一顿折腾,和温默学长这个“表面冰山人”算是莫名其妙拉进了距离。关键是,谁让他总在和林寻姐有关的事情上自动现出原形呢。
回到宿舍以后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明明只过去一天,却像是已过去很久。原来时间是随着人的感觉变幻长短的,这样是否意味着,即使活到相同的岁数,我们所拥有的时间,也远不是等量的。
最近这是怎么了,总是想到这样的句子,沐小米啊,你还真是,从体力到心智,都越来越像个老人。把包轻轻放在椅子上,踮脚望着京林放下幔子的床铺,看着满室昏暗的光线,决定也爬上自己的床,暂时忘记这个世界一小会儿。
如果人的记忆也只有七秒,那么,会不会比现在快乐许多。
梦里,又出现茶靡安静无澜的脸,而熟悉的背影依旧无可挽回地远去。放不下吗,茶靡。即使他再也听不到你的呼唤,再也不会转身一心一意看着你的眼睛,你仍要守在那里,不肯离去?醒一醒,茶靡,他不会回来。从你那些无字无泪的心伤里,我知道他永不会有回来的那一天。
后来,到了傍晚,我发现自己竟是被一脸惊恐的京林狠狠摇醒的。
“沐米,你怎么了?”无辜的眼神里是轻易显露的担心。
我迷迷糊糊地一副呆愣模样,“我怎么了?”
“你哭了。”意外的轻声细语。
我哭了吗。
摸摸自己的眼角,两道无可争议的泪痕。
“没什么。大概是太困了,打哈欠打的。”我笑着安慰起明显也刚睡醒顶着一头鸡窝却显得楚楚可怜的京林。
“你别吓我啊,我以为你出去一趟被谁给欺负了呢。”这位小姐,想象力不是一般的丰富。
不过指腹上触觉冰凉的泪……怎么办呢,像是难过的感觉住进了心里,每想起一次,眼泪都会忍不住自己跑出来。这样恢弘无声的悲伤。
第14章 不如归去
我是谁。
我在哪儿。
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到的光线,都是清冷的烟灰色。
好像有很多人。但他们不再与我有关。
有很多声音。却什么也听不真切。
天地间分明生动如旧,只有我,被弃掷在霜雪满覆的绝地。
为何会挪不动脚步。不想离开吗。
如果真的感到心伤,为什么会流不下一滴眼泪。
你在守望着什么呢,在这早已凝滞的时间里。
你还要等些什么呢,在这僵冻息奄的生命中。
我好像还活着。又好像已被埋入无人吊唁的墓穴千年万年,与空气,阳光,水,一切生命意象永相隔绝。
而那个不知道已走了多远的人,背影却始终那么清晰。
我好像只剩下这一丝气息,以能如此,目送他的余生……
我是谁?
从冗长而碎乱的梦境中醒来,首先想到的话。此刻脑中是一筹莫展的空白。
睡眼迷蒙地坐起来,认真地想了很久。
终于想起来,啊,原来我有名字,我叫林茶。
无奈地抓了抓被睡得乌七八糟的头发。
这是第多少次了,从冰凉如水的梦里醒来,像是堕入轮回,历经万劫后,疲累得只能用失忆来映衬。
微皱着眉,嘴角却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有些习惯,一旦染上,还真是无可救药。
光着脚摸索到窗边,拉开紧遮的帘幔,与清晨的光线撞个满怀。眼睛有轻微的不适,不过很快就被窗外清朗的天地温柔地慰藉。今天去哪里走一走呢。低头看着木质地板上散乱搁着的这些天写生的画,出神地想,这个地方是有魔力的吧,才会让我一走进来,就兜兜转转不肯离去。好像我是天生属于这里的一样。
记得那时,还是画展的第一天,林寻陪着我待在二楼的小隔间里消磨时光,我一边在白纸上随意涂鸦,一边头也不抬地告诉她我下午就要动身离开的事。那时她正窝在旁边的沙发上无比惬意地翻着旧杂志,听到我的话以后正要翻页的手在空中顿了两秒,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放下。
经受过那些,她对我所有任性妄为的决定,都能保有这样迅速消化并接受的能力。或许因为她知道,即使拦着我,也已没什么意义。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像如今一般,心绪散落,却一意孤行。他人对我而言的牵绊与意义都逐渐淡去,在如水的时光里,只剩下我,与我的影子各自独行。
不能再考虑你们的感受。对不起。
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