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抵是因果报应。”
他想杀九夷,乔孜却因九夷摔下崖缝。
阿葵问:“你会怪我乱杀人吗?”
乔孜摇摇头:“物类之起,必有所始。”
“其实这样也好。”
她呼气呵手,微微笑道:“人算不如天算,要是如你所想,你日后所见到的会是一个不一样的乔孜。”
平行世界无限延展,万千世界中择一而遇,这种缘分不可多求。
“可是——”
“不能说可是,人要向前看。”乔孜拍拍他的肩,久违地喊了他一声万疏君。
“若是能回六朝府,我们去辛夷山。阳鱼岛上不知道有没有你的小竹屋,不过我估摸季节,回去不久大抵就要入春,届时漫山遍野辛夷开花,没有你就再造一个。”
小傀儡握着一双手,淡色眸子里浮出一层雾气,嘴角扬起,眼前似乎真的浮现辛夷山春景。
“好,很好。”
梅树下,两个人说了很多话,声音涓涓如溪流,淌过心尖,浇灌出一片湿软之地。
楼上有人在窗边瞧过去,从花枝簇拥中窥出一丝少年人的朝气,寒光生积雪,万疏君垂眸打开折扇,抬手遮挡住眼前的日色。
沧波城的风雪一过,东风遥遥逐君而至,若无两山阻隔,景色极佳。
万疏君夜里送了乔孜一副杏花玉梳。
她对着镜子拆开发髻,一头青丝垂泻如瀑,身后俊秀的男人抱着她,埋头低语。
乔孜摇摇头,扒拉掉他探入襟口的手,拿着玉梳就打了他一下,皱眉道:
“你是不是找打?”
“嗯。”
第105章
锦囊中的换魂珠被置在一副彩漆托盘中, 宫楼里两个狼妖尾巴乱摇,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过,相视之后抚掌大笑。
“你眼光不错, 万万没有想到第一个人是那位街上遇到的凡人。”
一身宽袖长袍的男人摸了摸耳朵, 笑容止不住。
“哪里哪里, 还不是主子递给她帖子,这桩好事我只能算是顺水推舟。”
春溪盘腿坐在地上, 宫楼百丈高,从窗往外眺望,除却浮云之外,便是那两座大山的轮廓。
隆冬岁月, 暮雪纷纷, 鹰隼高空旋飞, 郎春和原以为还要再等上一年半载,可不知是不是这一次来的人里不少福缘深厚,一个月后便有另一只描金托盘呈到面前。
定睛一看,是一只小瓷碗, 上蒙了层薄薄白纱,暖暖流动的一团光洇染出模糊的轮廓线条。
“这就是水中月?”
春溪仅仅听说过,翻阅书籍, 只说是千万年前天上落下的一轮残月, 在沧波江中经过万年洗练, 剩下月之精魂, 无处打捞。每逢闰年元月十五,月精露出一点光芒, 残影随着江波流泻千里, 滋养江中水族。
“天大惊喜, 我也只是随口说说。”郎春和小心以指触碰,啧啧不住道,“原以为有换魂珠与河边草就很满足了,可此物送到跟前,焉有不收之礼。”
春溪催促道:“先验验货先验验货。”
两只狼妖凑近脸,双手合拢,生怕它跑了一样,猛地一掀,差点瞎了狼眼。
“很闪很亮,春溪,老祖宗的书里是怎么说的?”
“溶溶若流金,莹莹似浮玉。沧波万里风,素月逐水来。”
郎春和双手捂住碗口:“像不像?”
四周都是漏出的光晕,两人陷在当中,默了会儿,立马东张西望,做贼一般端起碗垫手垫脚往剑炉那层楼跑。
——
沧波江边,孟潮青提着鱼篓,柳莺莺喜笑颜开。
而鱼篓里关住的小人以头撞壁,撞的头破血流后嘤嘤哭泣。
他望了几眼,一句话没说,以至于柳莺莺问的都有些着急。
“要不现在就送过去?”
孟潮青独自一人走在前面,闻言只道:“不用急。”
三样天材地宝,乔孜已有其一,两把剑胚,他手中这一样交过去,依照柳莺莺这般脾性,对其他人而言未必是好事。
“师兄!早些回去不好么?那一日你都摔下去了,虽说事后无恙,可我在你身后瞧着,你就跟魔怔一般。”
“是吗?”孟潮青笑了笑,面色苍白。
旧景重现,他闭上眼,像是再次伏跪在冬日的冰面上,那些凝固的血红色在往记忆深处蔓延,遮盖住往昔真实所在。
孟潮青砸开冰层,汹涌的湖水翻涌朝上,梦境陡然转破,可他什么也没抓住。
他看了很久的乔孜,妄图寻出一点相似之处,但日日夜夜窥探,他瞧得眼睛滴血。
孟潮青回头晃了晃鱼篓,缓缓走到江边。千里月明,淋洒一身雪光,白净无暇。
柳莺莺初时不知他想干什么,眼巴巴望着那只被他抓在手里的小人。
江水刺骨,孟潮青小心擦干河边草人头上的血迹,凤眸里意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