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磬钊摸摸她打红的脸,又瞥了眼被她认真捋好的古文书卷,呵笑一声。
…
沈沅去请安时已经到了后午,沈老太太恹恹躺在榻上,应了声便吩咐人送她出去。沈沅终于知道阿姊说祖母心情不好是什么意思。
她走到门口,还是放心不下又跑了回来,依偎到沈老太太怀里,乖乖软软的撒娇,“祖母,您有心事吗?和窈窈说,窈窈鬼点子多着,准能帮您解决了。”
沈老太太慈爱地摸摸小孙女发顶,“祖母在想我们窈窈能嫁一个什么样的如意郎君。”
沈沅眼眨了下,脑中忽现阿姊走时陆浔对她的所作所为,简直是…无耻!下流!放荡!
她才不要嫁给这样的大奸臣!
沈老太太没注意到她异样的面色,兀自道“和陆家那桩婚事是祖母不好,委屈你了。祖母想婚事还要你自己做主才好,你想嫁什么样的郎君和祖母说说,祖母给你挑挑。”
“祖母。”沈沅低头,眼里一抹悲戚闪过,随之换上女儿家的娇羞,“孙女还不想嫁人。”
…
从慈宁堂回来,沈沅迫不及待就要补觉,她实在太困了,又困又累。
这一觉睡下去,连晚膳都没用就到了白日,她迷迷糊糊地起来,环素到外间传话,说阿姊又要去寺庙上香。
沈沅想了下,记起当年送陆浔的符纸,她好心好意送,他丢了不说还反过来嘲讽她,近些日子她也是在倒霉,深觉还是要再求一张。
阿姊今日很奇怪,说不上哪里奇怪,沈沅总觉得她无精打采,对什么都不理会,她一句话要说好几遍阿姊才能有反应。
沈沅没再扰她,兀自坐在车窗处看外面。
陆浔雷厉风行,不过短短两月,长安城街道的乞儿就比以往少下许多,百姓居有定所,民心安乐,昌盛富足,这才是沈沅幼时读的书中的太平盛世。
柔和的光打在她的侧脸,沈沅弯弯唇,这个大奸臣原来也不是很坏呀!
到佛音寺,沈纾有自己的事做,沈沅早就习惯阿姊的我行我素,自己上完香就去了佛音寺后山,红梅开得最盛一处。
妖冶瑰丽,徐徐而放。
沈沅身置其中,踏雪而行,裙摆迤逦而过,仿若红梅中俏皮的灵魅。
“沈二小姐!”远处一男子声缓缓而来。
沈沅惊异下,没料想到梅园内竟还有外男在,吓得转身要走,那人却比她还快一步。
“沈二小姐留步!”来人云山雾缎披氅,少年青涩面孔,好似刚刚弱冠的年纪。
沈沅被他堵住,尴尬福礼。
“沈二小姐莫怕,我是大理寺卿何府的三郎君何环。”何环道。
沈沅对大理寺卿的人并不熟识,但莫名地好像从哪听过何府名号,听完他接下来的话,沈沅就明白了。
“我二哥哥,前不久还遣媒人到贵府提亲了。”何环清俊的脸显出几分赦然。
环素也曾经跟她提过一耳朵,大理寺卿府来府上提过亲呀!要娶的还正是她呢!
沈沅更加尴尬了,本想草草说几句赶快跑,身后突然又传来一道阴沉的男声,“谁要跟她提亲?”
陆浔自回长安后除却不得已鲜少露面,大理寺卿府小郎君也没参加过宫廷宴席,自然便不认识摄政王的人脸,见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男人,以为他也是去沈家提亲的,登时就横起来维护自己二哥哥,沈二小姐可是他二哥哥先看上的女人。
“自然是我大理寺卿府二郎君,我二哥哥。”何环道“我父亲大理寺卿在长安好歹也是正三品官职,兄台要是识相,最好尽快灰溜溜离开,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何环越说越多,越说越顺溜,沈沅有心插嘴都插不上,只觉头皮发麻,眼悄悄去看陆浔,哪知陆浔都没看她一眼。
等何环说完,陆浔冷笑,“大理寺卿府?”
“正是。”何环脖颈嗖嗖凉意刮过,依旧硬着脖子道。
陆浔凉笑,连眼风都没给沈沅,转身就要走。
这些日子,沈沅早对陆浔的脾气摸得差不多了,吓得忙跑过去,碍于何环在场,只偷偷拉他的衣角,焦急开口,“王…,”
她顿了下,继续道“不是这样的,你等我回去,不,我现在就跟你回去。你放心,来府上提亲的那么多人,我看都不曾看过一眼,就连他们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的!”
“那么多人?”陆浔敏感地抓住她的话,重复了一遍。这笔账,他早就想算了。
“不是,那些人大多是要给我阿姊说亲的,谁会愿意娶我这样一个弃妇呀!”沈沅赶忙又解释。
远处的何环虽不明白他们二人关系为何看似这般亲密,但想到自家二哥哥还是要争取一下,添油加醋道“我二哥哥心悦二小姐,不论二小姐以前经历过何事,是否嫁过人生过子,我二哥哥都不在意!”
沈沅现在只恨不得要缝上他的嘴,见陆浔目光又冷了,已露出杀意,再顾不得体面闲话,扑到陆浔怀里用力抱他,小脸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