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洲故意逗她,“不想我?”
盼山愣在哪里,还是狠狠心走了。这种场合下她呆着也不合适, 就算进去了,迟早还是被太尉赶出来。
见唯一的倚仗走了,以芙涕泗横流。
褚洲叹了一声气,递上自己的袖子给她擦鼻涕,擦完鼻涕再去给她拭眼泪。以芙又不傻,翁声控诉着,“脏!”
褚洲坐下,“方才为什么赶我走?”
被褥底下的脚丫子小幅度地动了动,褚洲看在眼里,想去掀被子,“让我瞧瞧。”
以芙自己都不愿意面对这一双丑脚,怎么会答应褚洲的要求,还是这么无理的要求。她愤怒地瞪着褚洲。
褚洲把脸怼过去,“看看我瘦了没。”
他忙得昼夜颠倒,算起来两个人有七八天没有见面了。以芙慢慢地伸手过去,被他下巴上冒出的胡茬给刺了一下。
他追问,“瘦了没?”
“有我的十全大补汤,大人怎么会瘦?”
这几天里,以芙会着人给他送东西。
褚洲挑眉笑了笑,倒是没再问了。却趁着她没有防备的时候一把掀开被子,露出那双无处逃遁的小丫。
她来不及发火,褚洲已在莹白色的脚背上亲了一口。以芙怔怔的,看着他模仿着盼山的手法,生疏地对着脚上的穴位按压。
褚洲眉眼淡淡,“辛苦了。”
黑暗里,他深邃的眉目瞧得不太真切。以芙刚才只是粗略地撸了一把他的脸,却知道他瘦了许多。大概是怀孕了多愁善感的原因,以芙总是想东想西的,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她的心里酸了酸。
——辛苦了。
这分明是丈夫对怀胎多月的妻子的抚慰和感激。他们两个既不可能成为夫妻,他也认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干嘛还说这种煽情的话?难不成孩子他要养着?
褚洲见她好多了,把脸凑过来亲以芙。
一只手捧着以芙的脑袋,避免她被坚硬的木板磕到;一只手却极不安分,一直往下揉揉捏捏。
以芙倒吸一口气,“疼……”
褚洲的视线往下看去,握住手中丰腴掂了掂,似乎挺高兴的,“内务府制的衣裳太俗,果真还是外边裁缝做得好看。我瞧着又比上次长大了些,上次还握得住……”
以芙丧着脸,把他的嘴堵住。
褚洲从善流入,亲了一下她的掌心。
以芙的鼻子抽了抽,她又想哭了。
褚洲便不再闹她了,脸色也逐渐凝重起来,“自古以来雁门关就是胡汉两地的分界线,就在两日前三关攻陷了。”褚洲顿了顿,补上一句,“我五日后走。”
以芙不知道说什么,问,“这么快?”
褚洲便应了一声,两人之间就无话了。
小时候父亲常常外出作战,褚洲见过父母亲的柔情蜜意。母亲一边掉眼泪,一边给父亲收拾行囊,嘴里嘟嘟囔囔地关切着他的身子。
褚洲庆幸自己对她不抱希望,现在才不会这么尴尬。他把红绸从袖带里拿出来,一圈圈地在她的眼睛上缠好,“五日后就走了,陪我去看看他们。”
以芙知道“他们”是谁,顺从地点了头。
地道湿滑,褚洲每一次都抱着她。
阴冷的地道里灌入一阵阵的风。以芙清醒得睡不着,又觉得两个人面面相觑实在尴尬,于是没话找话,“我是不是重了不少?”
褚洲似乎在出神,简单地应了一声。
以芙蜷着脚趾头,觉得空气都凝固了。
他道,“如今胡人来势凶,然而情况远远比不上北陵如今的局势。我麾下有一名大将明叫鲁道成,论武艺论才智不必我差。我昨儿个问过他的志向,他说留在京城里守着可以,到外边打战也行。”
以芙听得明白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和他装着傻,“大人的手下,肯定是和大人一样厉害啦。”
褚洲顿了顿,“你若想我留下来,我让鲁道成……”
“大人常常领兵作战,这一次不去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编排呢。”以芙还是搬出原来的那一套说辞,“等大人凯旋而归,我亲手给大人缝一套婚制礼服!”
褚洲眨眨眼,“哦”了一声。
以芙被蒙着眼,看不见褚洲的表情。但她能感觉到他的步子越来越大、越走越急。以芙以为褚洲生气了,可揭开红绸的时候他是笑着的。
可褚洲生气的时候也是笑着的。
没等她开口问,褚洲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四碗热情腾腾的面。他把其中两碗面摆在灵牌面前,把一碗没有葱的递给以芙,“今夜娘过生辰,我们也跟着沾光了。”
以芙慢吞吞地接过来,点点头。
她看着他在一张蒲团上跪下,说,“雀雀身子不方便,孩儿代她给爹娘请安了。今夜好不容易一家四口团聚,孩儿亲手做了长寿面,爹娘尝尝。”
褚洲说完,回到小桌前。
他娘过生日,褚洲按理说应当是高兴的。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