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闻言便放下医书,起身往前院去。
前院厅里,王香梅正与衣铺的人说话,见江柔挑开帘子进来,眯眼笑着:“小柔,来,这位娘子带来了不少衣料和样式,你来挑几样喜欢的多做几身。”
江柔瞧了她一眼,勾唇一笑,“好。”
不打算跟她客气。
遂翻开了衣铺娘子带来的卷轴,各式布料都贴在卷轴上,颜色,样式,栩栩如生。她认真的看着,不多时,挑了六种一看就不会便宜的衣料,莹莹清亮的眸子看向王香梅:“夫人,我喜欢这些,不过……会不会选的多了些?”
当着外人的面,倒是没有再唤‘姨娘’二字,算她有点长进,只是……王香梅看看她选的那些,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下,心头滴血,面上却一副贤惠笑容:“不多不多,只要你喜欢,花多少银子都值得。”
江柔倒是点头一笑:“我记得夫人昨日同我说的话,叫我无需客气的,那便每样布料再做双鞋子吧。”
王香梅:“……”
倒是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衣铺的人做了这单大生意,喜滋滋的走了。
王香梅心里算着在江柔身上花出去的几十两银子,暗恨失策,却也后悔不及,只是在江柔提出回屋的时候,回过神来笑吟吟的说:“昨夜我跟你爹商量了,女孩子出嫁前要学的那些东西啊,你先从针线学起,这两日我便在家里挑个针线活好的去教你。”
“那就劳烦夫人操心了。”客气话,早慧的江柔也是会说的,只是言不随心罢了。
看着江柔离开,王香梅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阴沉厌恶。
家里多出这么一个人,算着未来几年需要在她身上花出去的银子,以及将来要准备的嫁妆,王香梅就满心的痛恨。
“她怎地就没跟那贱人一同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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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几天过去,寒冬风雪又至,暖融融的屋里,江柔开始学针线已有两日。
王香梅找来的这个懂针线女子名儿叫何晴,二十出头的模样,身形有些圆润,说话行事间性子有些冷。
江柔学针线很是乖觉聪慧,也鲜少叫她费口舌,可这何晴却是过于严厉,一旦江柔有错手的地方,她就会亲手帮她改正,但下手却粗鲁,每日总会‘不经意,不小心’的将江柔的指尖上戳出不少洞。
今日依旧是如此,江柔不过是针下的歪了一些,何晴就又是直接上来,二话不说捏着针扎下去,狠狠的一戳:“姑娘瞧好了,是这般下针的。”
指尖刺痛下,血花再次冒出来,顿时弄脏了手里的布料,何晴只撇撇嘴:“学针线的,就没有不扎手指的,姑娘擦擦继续吧。”
江柔眸子垂着,拿过帕子擦擦指尖,看着才两日时间指尖就几十个的针眼,微微抿着的唇,已然冰冷。
若一次两次是不小心,那十次八次更多次呢?
无非是她得了谁的令,故意要她吃些苦头罢了。
看来那王香梅果真是厌恶极了自己,明着不敢坑害,就在背地里用这种阴损的手段?
呵,打量着她一个小孩察觉不出,又或者是笃定了,她就算是察觉出不对劲来,也没法反抗是吗?
指尖的血,擦掉又冒了出来,江柔看着血滴想起了在李家时,因为怕被他们赶走无家可归流落街头,所以只能事事忍耐。
可如今,她是在自己家!
就算如今这个家是王香梅这个后来者掌控,她绝不会再继续忍,继续屈服,继续去过以前那种低头挨打不敢还手的日子!
眼波流转之间,放下了手里的物件儿,两只手捧了手炉在怀里,看着何晴道:“手疼,今儿就歇歇,先不练了。”
何晴眼皮暗暗翻了一下,却冷声道:“不过是扎了两下,哪就这般娇气了?姑娘年纪不小了,要加紧着学才是,不若将来说了亲事,连个像样的嫁衣都绣不出来,那可是要遭人耻笑的!”
“绣不出来就买呗,反正我爹不缺这个钱。”江柔脆声应着,看向何晴一笑:“何婶婶心善,今儿就饶我一日吧,实在捏不住针了。”
话都这么说了,何晴也不能来硬的,只能嗯了一声,转身出了屋。
待来到前院回禀了后,王香梅冷然一笑:“管她看得出看不出,如今她在我手底下受教养,就算是拿着这事儿去找她爹也不怕,回头我自有说法。你也莫担心,照旧就是,她若是再躲赖,我自有别的法子等着她!”
何晴点头退下。
午饭后,江柔特意交代小福,后晌要在屋里休息,叫她别忙自己的不用过来伺候,小福应下后决定在自个儿屋里做针线。
外头下着大雪,后院也清净,平日里除了小福也没人来,是以江柔从后门溜出去的十分顺利。
她撑着一把旧伞,脖子里围了兔毛领圈,踩着满地的落雪往街上去。
不多时,她再回来,正踢落了脚下雪泥准备进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子试探的问话:“江柔,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