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远安一下子病倒了,躺在医院病床上,甚至罩上了氧气瓶。
他意识总是不甚清醒,睁着眼睛仿佛很正常,然而拿手在他眼前一晃,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唯有跟他说陈辞他会有反应,心跳会骤然加快,那双黑沉的眼睛里会露出痛苦神色,喉咙里发出模糊的低吼,最后医生们不得不给他打了镇定。
楚远安昏睡过去,然后做了一个悠长的梦,梦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没有车祸没有坠崖,陈辞从医院回来,带给他一张化验单,笑着跟他说:“我怀孕了,远安。”
他欣喜若狂,抱着陈辞亲吻,陈辞说要什么他都给他,电影资源,广告,珠宝,房子,甚至是婚礼,甚至是楚夫人的名头。
他给出了一切,他把陈辞小心翼翼捧在手心,他在众人见证下拉着陈辞起舞,最后陈辞却说:“远安,我要你的心。”
楚远安便把手放在自己胸膛上,要把心剖给他看。
陈辞却拦住了,诧异道:“真要给我你的心吗?可我不在乎呢。”
“包括你给的一切,包括这场婚礼,我都不在乎。”
“我只要你离我远一点就好了。”
“你离我远点,我就很开心。”
他幸福又憧憬地笑了起来,楚远安看在眼里,如遭雷击。
他下意识想抓紧陈辞的手,陈辞却道一下子甩开他,冷笑道:“别来碰我,你让我觉得恶心。”
楚远安嘴角溢出鲜血,艰难道:“陈辞……”
陈辞笑意盈盈,衣冠楚楚,穿着金风颁奖的礼服,站在灯火通明处,星光满身。
他眉眼优雅又高贵,对他道:“又想威胁我吗?可我已经死了,我不怕你的威胁了。”
他脸上身上开始出血,但神色还是那么高傲:“楚远安,你要补偿我吗?”
楚远安缓缓点头,陈辞便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整个人砰地一声,在他眼前炸开。
他灰飞烟灭,血肉模糊,连一片衣角都没留给他。
剩下他一个人呆呆站着,独自在空旷的房子里逡巡寻觅,像一个孤独的幽灵,大喊大叫,怒吼着叫陈辞的名字,却无人回应。
最后他被人用冰水泼醒,楚远安骤然醒来,浑身都是汗水和冰水。
被迫这样叫醒他的医生们疯狂鞠躬道歉:“楚先生,实在抱歉,您喊得太过激动,都咳血了。”
医生把染血的消毒方巾拿给他看,楚远安恍若未见,只问:“我喊什么了?”
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嗓子沙哑得厉害,声音粗粝又模糊,像那种未开化的野人,仿佛声带也毁掉了。
医生很模糊地分辨出来他在说什么,却露出为难神色,不太敢说,支吾着道:“您喊,‘陈辞,回来’。”
病房陷入沉默,楚远安怔怔的没有说话,半晌才露出疲惫神色,闭上了眼睛。
他甚至都不管自己全身湿透,也不管自己嘴角还有血,整个人都脱力了一般,虚脱又崩溃,直接闭上眼睛放弃了。
他保持这个状态,谁来劝都没用,怒极时候直接拔出自己的针头,任鲜血飚了一地。
医生们没有办法,拿软拷给他拷着,楚远安碰不到自己手背,转而开始抽烟麻痹自己。
他一个小时抽了整整一包烟,不吃饭也不睡觉,病房里满是尼古丁的苦涩味道。
没人劝得动他,也没人敢劝,只有塞里每隔一个小时给他发一次讯息,通报前方的搜查情况。
然而没有好消息。楚远安到最后夹着烟的手都在抖,眼中满是血丝,两颊凹陷,下巴上的胡茬也冒了出来,喉咙一咳就是血沫。
但他不想停,他需要东西来麻痹神经,就只是木然地一根接着一根。
最终还是被紧急调来的医生大拿来看诊,推开房门就啧了一声,怒道:“这是在干什么!!”
楚远安置若罔闻,边上看顾医生们则委屈地连声道歉:“对不起路医生,我们实在劝不动……”
路。
楚远安手下这才一顿,转过眼珠看他。
路老医生一早就知道这个病人的身份,正是因此,他看到他整个人的状态,更加吃惊。
他走了进来,叫人开窗通风,又道:“怎么回事?楚先生,我听说是你身边的人去世了?”
情况是塞里介绍的,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定位陈辞,最终只是很模糊地用了一个“身边的人”来代替。
楚远安听到提问也不回答,只死死盯着他的脸,继续抽着烟。
路老医生不以为忤,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温和地开导道:“人生无常生死有命,楚先生还是应该看开点……”
他听到报告说这位一整天都没说话了,便做好准备唱独角戏。
谁知才刚开口,楚远安便冷不丁问:“陈辞找的医生是不是你?”
他声音更加粗粝了,暗哑难辨,路医生没听懂,楚远安才又缓慢地重复了一遍。
这下路医生想起来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