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徐潜风在清晨收到了父亲的来信,信中说:在鹤年的医治下萧戈已经苏醒,但受了重伤,日后如厕都有不便,嘱咐他们主意安全,并要他们于二十八之前返回。
徐潜风将信中内容转告给了师弟,宿风长叹一声,心中不甘却也无计可施,他们虽听从鹿野的建议改头换面,可即使如此,调查却依旧没有进展。
临近上巳,江湖各派于曲阳城中相遇,他们这几日在城中遇到了三、四起争斗事件,可这其中无一与叛雪主人有关。
宿风百思不得其解,对师兄道:这叛雪主人何以在他们下山后就不再行凶伤人,难不成真的惧怕曲阳派的威势而就此隐退了
潜风不懂这女人的路数,却知道吕岩那里还等着讨说法,即便叛雪扇再不入世,他们也必须把此女交给吕岩派,以偿血债。
无论如何不能再耽搁下去。徐潜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今夜我去呦呦阁。他这几日没来由地夜不安寝,不知是为那尚未谋面的妖女,还是那医馆里乱人心神的医女。
宿风道:我与师兄同去。
徐潜风抬手否决,无需如此,毕竟是违反门规的事,你在这守着便好。
见师兄态度坚决,宿风只得同意,曲阳派长幼尊序森严,师兄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否决的。
傍晚吴宿风送走师兄,在客房中等待片刻之后,也换了衣服出门。前日他与徐潜风曾路过城南的陆府,却见大门紧闭,斜阳下这偌大一个宅子看上去有些萧索寂寞,像秋水斋的寂寞,却又不同,他说不上来,这样静静瞧着,不自觉却看呆了。
鹿野此时正在后院换衣服,今日是陆晏的婚礼,她打算去鹿室那里住一晚。八角提着灯去前门,刚一推门,见宿风正站在门外,怯怯瞧了他两眼,试探道:公子是来找我们小姐的?
宿风点点头却又立即摇头否认:只是路经此地,略作停留而已。
八角见多了慕色而来的登徒子,如今看吴宿风一脸局促,忍不住笑出了声,她侧身行了一礼,忙关了门跑了进去。
见鹿野还未离开,气喘吁吁道:小姐,外面来了个呆子,我问他是不是来找您的,他还装相说不是呢!
鹿野闻言放下梳子,长得什么样。
八角道:比三七还好看。三七转身瞪了八角一眼。
鹿野淡淡一笑,对三七道:我走了,你们好好看家。
而她一推门,却瞧那身量并非心中所想之人,难免有些失落,正巧宿风恋恋不舍地回头,见她在石阶上,兴冲冲朝她招手,鹿野远远纳福,随后便同他招手告别了。
吴宿风本以为能与她寒暄两句,又想已经黄昏,想必对她名声不好,便按下了心中的激动,转身回了客栈。
鹿野去鹿室那里时,正好遇上她训人,鹿野抱着鹿苹听了一会儿,原来那两位并非呦呦阁的弟子。
其中一个叫金宝的昨日接了新客,老相好来了没寻到人,那个叫金凤的便赶上去做了垫空的,这事给阿宝晓得后她不依了,她又是个泼辣性子,把相好和金凤的脸都挠花了,还砸了不少珍宝古玩,这才让鹿室大发雷霆。
荷包里几个子啊?犯得姐妹俩上去巴结?说出去我都要没脸做人了!这次砸坏的东西我会从你们分红里抽,若还有下次,绝不轻饶!鹿室撂下话,便让人押着她们去领罚了。鹿野小时候也领教过呦呦阁的荆条,至今留有阴影,比起那个,她宁愿撞树坠地。
鹿野忙倒茶殷勤道:姐姐吃茶,消消气。
鹿室却捧着她的脸,紧张问道:这耳朵上怎么又多了条疤,你最近是怎么回事?
不仅如此,她如今腰上还有一片深紫的淤青,鹿野却轻描淡写地解释道:我想超越五感的限制,刚起步,自然容易受伤。
瞧她神气十足,鹿室终是把那些话咽了回去,只轻轻拍了正在啃手指的鹿苹,低叹道:你比她还不让人省心。
鹿野跟鹿苹做着鬼脸,梁池敲了门进来,鹿野一见是他便打趣道:多日不见,咱们梁公子倒成了个讲究人,都晓得敲门了,想必这门还要疑惑,准备问一问阁下尊姓大名
梁池是管妈妈的干儿子,比鹿室小了五岁,与她也算是称得上是半个青梅竹马,跟鹿野一起在鹤年那学过几年医术,也是鹿野人生中的第一个手下败将,前段日子送管妈妈的棺椁回了老家,昨日才赶回来。
呦呦阁如今的产业并非这一栋楼,还有城郊的几处庄子,并赌坊、镖局、客栈以及广济堂,她忙不过来,便将楼中的一应事务并新柳旧沙和南溟游交给了梁池,他笑着从腰中抠出两颗榛子砸向鹿野,她一手接了一个,随后道了声谢。
梁池从鹿室怀里接过鹿苹,楼里来了个生面孔,瞧着像个呆头鹅,长得倒还算是不错,像小野中意的那种酸秀才。其实梁池看那人眉目之间到有几分像宗澜,只是鹿室对这个名字深恶痛绝,听到便不痛快,他才没敢当她的面提。
梁池知道鹿野看不上武夫,更倾向于风流俊俏的文弱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