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微影,游刃碧光。
杨朝夕一剑刺出、迅若惊雷,顷刻便抵至梁诗心口,碧莹莹的锋刃前端、竟隐约泛起一层白芒。
“这便是内息外放么?!”梁诗心头巨震,实在无法想见这少年人、究竟是如何修出如此精湛的道功。此时剑已及身,也知避无可避,索性双眼一闭、颓然等死。
只是唐门六子其余五人,又如何肯眼睁睁看着他被一剑抹杀?当即使出“围魏救赵”的法子,将剩下的四柄月牙刺也一并掷出,直攻杨朝夕后脑、颈椎、两股,共计四处要害。
倘若杨朝夕敢一意孤行,执意要将梁诗除掉,那这四处要害不免便要中招;而他一旦回身格挡,便给梁诗留下喘息之机,足够梁诗闪身撤出、化险为夷。
利弊权衡之下,杨朝夕终是招式一变。左手就地按下,双腿从后翻起、重重踹在梁诗胸前,将他踢飞到两丈之外;右手铜剑微抖,登时颤出四朵剑花,与那月牙刺对撞在一起。只听得“呯呤当啷”几声脆响,这最后四柄月牙刺、终究不敌宝剑之威,当空便被斩碎成了数块。
兵刃一破,“七曜藏锋阵”便形同虚设。
王韫秀自然深知此理,当即调运起一身罡气,使出“惊鸿剑法”的杀招“哀鸿遍野”。如水剑登时化作一片片纷乱慑人的寒光,将杨朝夕周身要害都笼罩其中。霎时间,竟已分不清哪里是剑锋、哪里是剑影……围观众卫只觉杀气无处不在,密集到令人窒息。
杨朝夕轻蔑一笑,知道这招虽凶险,不过在王韫秀手中、已是强弩之末。当即存了戏弄的心思、也是以繁御繁,承影剑瞬息刺出数剑,却是新荷残梦剑中的那一记“莲叶田田”。
只见层层叠叠的剑影、忽如接天莲叶般汹涌而来,难以计数,虚实莫辨。与“哀鸿遍野”碰撞在一起,呼吸间便爆起数点星芒,看得唐门七子心胆俱震、骇然欲绝。
“嗤!嗤嗤嗤!嗤嗤嗤……”
长剑掠过裙衫、丝帛纷纷崩裂的声音接连响起。十息过后,王韫秀一身葱绿襦衫、深绛八幅裙,登时便破洞百出。内里硕大的袹複、丰腴的长裈、以及略显松垮的白肤,尽皆暴露出来。看得杨朝夕一阵反胃,不由地别过脸去。
王韫秀更似受了奇耻大辱,竟也不顾四面走光的裙衫,又是杀气腾腾、一剑刺出!
招如其名,唤作“孤鸿别影”,恍若晚霞秋浦上一只落单的大雁、被水中鼍鱼所惊,仓皇间自水面鼓翅而起,向着水岸飞快逃去。只在縠纹泛黄的水面上、留下一点灰扑扑的影子。
这一剑颇有几分决绝之意。奈何王韫秀气力衰落,用在这一剑的力道、已不到平日的五成。
杨朝夕竟不闪不避,泰然而立。待如水剑冲至身前五尺左右时,也轻轻点出一剑,却是劳燕分飞剑中的一招“穿林过叶”,不偏不倚、正正点在王韫秀剑尖之上。
“叮~~~~~”
又是一声好似钟磬的长吟。杨朝夕承影剑登时一颤,抖出数圈虚影;王韫秀如水剑却仍是一弯一弹,弹得她连退七八步、才稳住身形。
两招换过,王韫秀依旧不敌,却也瞧清了杨朝夕背后的破口处,露出一小块乌亮的锁甲来。当即嗤笑道:“狗杂种
!老身还当你修了什么护体神功?原来是套了件护身宝甲!”
说罢又向唐门六子叫道,“几位师弟!这狗杂种最是难缠,那边几人更不是什么好鸟!不必再浪费工夫,直接用杀招罢!”
唐门六子忽视一眼,皆露出肉痛之色。那杀招固然万无一失,却是用一回少一回。他们从蜀中出来、本也就没带多少。此时一旦用出,日后再遇强敌,便要少一道保命的手段。
然而王韫秀已是凶相毕露:“怎么?几位师弟在我元府做客数月,衣食无忧,酒肉不愁。此时元府有难、正须你们同舟共济,竟还要推三阻四么!”
唐门六子闻言,皆是面色微惭。梁书忙捅了梁诗一下,当先叫道:“士为知己者死!咱们师兄弟豁出去啦!”
说罢,便将左袖一撸,小臂上登时现出一只三寸长、两寸阔、一寸高,形状方正的铁匣子来。铁匣被绳索绑缚、牢牢固定在小臂上,平日里袍袖宽大,却是半点也瞧不出。
其他五人见状,只好纷纷撸袖、将臂上铁匣露出,旋即指向杨朝夕,便要扣动机括。
“林少侠!速速闪开!这是唐门暗器‘暴雨梨花针’!!”
便在梁书露出铁匣的刹那,刘木匠登时认出这奇门暗器。看着杨朝夕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登时高声叫道。
杨朝夕两股一紧、不敢托大,当即携剑跃起,便向旁侧躲去。然而唐门六子左臂齐动,稳如磐石,瞄着杨朝夕矫若猿猱的身形、纷纷扣下机括。
“咻咻咻咻咻咻……”
银针掠起无数蓝影,夹着叫人胆寒的破风声,顷刻如花盘绽开、如雨点洒下,密密匝匝地向杨朝夕追袭而来!
一些射空的银针溅在碎石上,登时迸出数点火星,可见这机括劲力之强,竟不输于内息浑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