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睁开眼,蒋溪怔怔地望着房顶,雕梁画栋,飞鸟绕藤。
“呦,小公子醒啦?”一个柔情万种的女声传来,甜腻腻的,让人有如沐黏风之感。
蒋溪毫无反应,耽于梦境,一时之间有着玉石俱焚、全然不顾的绝望之感。
“就这么躺着吧,管它天翻地覆,国仇家恨,人死之后皆为灰飞烟灭,还挣扎个什么劲儿呢?大抵皆是尘归尘、土归土罢。”
那女子见蒋溪纹丝不动,如中魔障,便一脸好奇地贴了上来。
轻纱虚掩、胸口微颤、肤若凝脂、浓妆艳抹。
“小公子好生俊俏啊,瞧这眉眼,灿若星辰,瞧这鼻子,挺拔如葱。就是这张嘴,惨白干裂的,真是可怜,让姐姐帮你润润罢。”
说着,便笑嘻嘻地将嘴唇渡了上去。
蒋溪神游物外,全然不顾她说了什么,更别提躲闪。
“还不把你的臭嘴拿走?”一个泠冽的声音猝地响起,威严中夹杂着一丝颤抖。
女子的吻倏地停在空中,她用打量着猎物般的眼光甚是可惜地端详着蒋溪,而后哂笑一声,转身离去。
“臭嘴?你也没少吃啊。”女子显然不是省油的灯,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反驳道。
女子本想着那声音会反驳,等了半天,却没有声音。
女子不由哈哈大笑道:“你个乌龟老王巴,你就缩着吧。”
“师父,阳王有请。”门外传来小童的声音。
女子淡淡一笑,放下茶杯,回头看了床上的蒋溪一眼,继而转身推门而去。
屋内被苇帘围得紧实,有阳光抓紧了空隙洒了进来,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印出斑驳的花纹。
不再阴雨,终于晴天了。
蒋溪闭目养神,感受着灵魂逐渐回归身体,那些澎湃的情绪和致命的郁闷逐渐散去,他开始回神,开始回到现实。
“他这是在哪?之前不是在战斗吗?那个笼子,那些金光。那些金光是怎么来的?”
头痛欲裂,恍然间他意识到有什么重要的部分、生命中致为重要部分再一次缺失了,那种恐慌和缺失感,再次席卷而来。
阳光无所顾忌地飘洒进来,竟还带来了丝丝微风。
“想来是有窗户开着吧。竟然不怕我逃走,跟当年的活棺材不一样啊。”蒋溪将胳膊放在眼上,阻隔着光亮。
静谧中,一只白色的蝴蝶悄悄地飞了进来,它盲目地绕了几圈,最终轻轻地停在了蒋溪的胳膊上。
这是一只很漂亮的蝴蝶,通体雪白,唯有额头处的红色一点。
蒋溪再次睡了过去,丝毫没有察觉到这只蝴蝶。
蝴蝶静静地停留了许久,最终,扑腾着翅膀,飞出了房内。
这蝴蝶飞呀飞,飞到山中的一处草屋旁,再次停了下来。
“青哥哥,你好些了没?”竟是当初被阳王无意中所救的姚童。
白青躺在土塌上,除了受了一些严重的外伤,精神尚可。
“好些了。”白青有气无力道,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死里逃生,那杀千刀的胡迭一言不合就自曝内丹,吓得他魂飞魄散,本以为就要来世再做兄弟了,却不成想竟在姚童的怀中醒来。
“童儿,怎么回事?你怎么找到的我?”白青焦急问道。
姚童将偶被营救的事从头到尾地详细讲给白青听:“后来山顶好大的爆炸,我跟着他们来的时候,看到了奄奄一息的你们。我跟他们跪求你,那老道看我可怜,就让我带你走了。”
“那我大师兄和二师兄呢?”白青抓住了姚童的手,颤抖着。
姚童眼眶含泪,啜泣道:“没有看到蒋公子和胡公子。”
“怎么会!怎么会!”白青愤恨地捶着塌,潸然泪下。
“这两个死断袖不会一起爆丹了吧!”白青咬着牙:“我就说,什么扬名立万,什么报仇雪恨,有什么用!放不下又怎么能飞升?”
而在下一秒,他看到哭得梨花带雨的姚童,刹间就明白了:“如若全然放下,这人生还有什么滋味。”
早在来阳山之前,一次他与胡迭二人在十里山塘游玩,行至一工艺品店,见到了高山流水话知音的木雕。
胡迭甚是喜爱,摸了几次,又缓缓放下。
“怎的不买?”白青疑惑道:“又不是没有这个实力?要不要师弟我给师兄买?”
胡迭苦涩一笑,摇了摇头:“我怕我会觊觎,以人度己,伯牙子期之间的感情可遇不可求。”
白青一怔:“他都定亲了,你还是不想放下吗?”
胡迭转身出了门,纤细的身影在夕阳的抚慰下兀自拉长,他的声音轻柔,连同着人仙气飘飘,向来自天际。
“我心如磐石,上泉碧落下黄泉。”
所谓上穷碧落下黄泉,处处茫茫,皆不见。
胡迭一个人,静静地走在开满彼岸花的黄泉路上,花依旧艳丽无边,鲜红厚重。
而他却感觉自己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