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走到屋前推开了门。
楚霜一脸莫名,跟在他身后,顺着他视线望了出去。
雪白的木芙蓉下趴着只雪白的小狗,软软的耳朵柔顺垂下,水汪汪黑亮亮的眼睛好奇地巡视着花丛,湿润的鼻头一耸一耸仿佛嗅着什么。
这只小狗与双瑞像极了,只是幼小许多,小馒头一样,只手就能裹住。
楚霜一步步上前,离得近了些便蹲了下来,指尖搭上了小狗毛茸茸的爪子,稚嫩的、柔软的……
像对待珍宝一般,楚霜摸了摸小狗耳朵,小狗憨憨地将自己的脑瓜往对方掌心蹭去,发出了细细尖尖的声音。他小心翼翼抱起小狗,小狗便伸舌舔上了他的脸颊……眼睫轻轻一颤,泪水一滴接着一滴,啪嗒啪嗒,落入了木芙蓉下的土壤。
不知何时,顾栖涯半蹲在他身前,沉默地拥住了他。
似乎已不辨对方是谁,楚霜哽咽道:“我……错了……我错了……”
轻柔地抚摸他的背,顾栖涯问道:“错在哪里?
“我不该……喂双瑞带骨头的肉……”
“你是故意的么?”
将面庞埋入对方怀抱,楚霜拼命摇头。
“无心犯的错,无人会怪你,双瑞也不会怪你。”
拥着“双瑞”小小的温暖的身躯,楚霜终于哭了出声。他的时间仿佛一直停留在那刻,他等待许久许久,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
任性、执拗、痴狂……可恨、可怜、可爱……
顾栖涯望着怀中人,望着他乌黑长发纠结在发顶的旋,因为相距太近,视线模糊起来。模糊视线里,发旋一圈又一圈,宛若漩涡叫人不可自拔。
—《漩涡》完—
第61章 番外四 《激楚》(崔厌厌和崔琢)
今夜,倚翠阁依旧灯火通明,但不同于往日济济一堂,座无空席的热闹景象,偌大厅堂只有一位客人。
她容貌秀美清丽,然而面带病容气色不佳;身材窈窕有致,然而左袖空荡荡垂挂身侧。如若去想她原该是如何令人称羡的女子,便不禁要为这份“缺憾”扼腕叹息。
她沉默地坐在桌前,摆弄着桌上一支梅花袖箭。半年前的刺杀任务中,她旧疾复发,任务因此失败,她也因此失去左臂,无法继续架弩。半年来她神思时常混乱,难得清醒就只做同一件事:装箭、固定箭匣。最初需耗几个时辰,而今已无须弹指工夫。
即使只余一条手臂,能够射箭,她便依旧是暗夜修罗。
第一个死在她箭下的是个男人,分别六年,她早已忘记男人的脸,但不会忘记他身上令人欲呕的气味。当准心瞄准男人胸膛时,她的手不住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兴奋得不能自已。那利箭穿透血肉的闷响是她听过最悦耳的声音,男人濒死时扭曲的脸孔是她见过最美妙的景色。
此后,她的手不再颤抖,准心只瞄准头颅。越来越多的人死在她箭下,或许有好人或许有坏人,可对她而言也仅仅是陌生人。她不会违背义父任何命令,义父给了她报仇的机会,让她不再软弱任人鱼肉。
她喜欢穿黑衣,能够让她完全融入暗夜;她喜欢利箭射出的瞬间,那个瞬间她必须保证比死人更安静;她喜欢等待,时间越漫长,过程越艰辛,她的耐心就会越好,因为她总能等来她要杀的人。
此时此刻,她身穿黑衣,袖里藏着暗器,正等待一个人。
而这个人,却非她要杀的人。
她们幼时一起生活过五六年,之后各奔东西,再度重逢依旧聚少离多。其实分开的岁月里她几乎遗忘了对方,像遗忘了自己一样,她遗忘了许多许多事。比如她的家乡山多水少,黄沙漫天;比如她从小活泼开朗,胆量过人;比如她真实的姓名……
当回忆这些过往时,那人眼里似乎饱含欣慰又仿佛痛苦至极,而她的心也会随之拧成一团。真奇怪,好像她们不仅拥有相同的脸孔,还生着同一颗心,她明明早已忘记了疼痛的滋味。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清脆的铃铛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抬眸望去,正对座椅的舞台已站立着一名女子。
女子手脚套着铃铛,衣袖窄紧,裙摆异常宽大,衣裙的颜色自上而下由雪白渐变墨黑,而最为奇异的是她戴着一副面具,青面獠牙恐怖非常,加之披头散发,简直像从地底爬出的恶鬼!
——铃铃,铃铃,铃铃。
女子屈膝左右踏步,宛如水蛇的腰肢摇摆出优美线条,柔若无骨的手臂弯曲着平展开来。她舞得十分缓慢,舞姿诡异而神秘。渐渐地,她腰身越来越低,身形蓦然一顿,十指大张朝头顶伸去,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又仿佛正向上攀爬,可长裙席地,黑色裙摆像沉重的淤泥将她拖入深渊。她缩回双臂交叠胸前,怀抱悲伤的心,指尖滑过面具,擦拭流不尽的泪。
她突然仰头朝天责问,狠跺双足向地呵斥,她奋力扭动身躯,舞姿至刚至烈。她屈下双膝又直起双膝,一条手臂直指向天,摇头晃脑恍如疯魔!慢慢地她腰身越发挺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