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里,怀里抱着安睡的小煦,心中感慨万千,怪道人家说,富贵迷人眼,不过是过眼的云烟,还是亲情更实在,烟火人间。
到了皇宫,下了马车又换了轿子,钢琴一路抬着。待到了慈宁宫附近,白羽对公公说:“前面有个亭子,我常来赴宴我知道,拜托你把钢琴卸在那里,这里离荣安宫不远,贵妃如果爱清静,我就在这弹琴,她在宫里也能听见;贵妃如果喜欢就近听,这里也是个好去处。可能顺顺脚,我还能去慈宁宫看看儿子。”早前就打点了这个公公大笔的银子,那银票饶是见多识广的大内太监,看见了也眼晕,此时正派上了用场。公公表示同意。
钢琴卸下来,还剩下小煦。白羽先去了慈宁宫拜见了太后,将小煦交给了她,不是白羽愿意这样,而是她怕到了荣安宫,贵妃也会趁机留下小煦,以贵妃的狠心,只怕不会放过一个婴孩,所以太后宫中相对保险。故而,白羽首先来了慈宁宫。论理,她也该先拜见太后。
孩子送出去的刹那,她还是抗拒了,手不受控制的抓住他不放,牙关紧咬。最后只能洒泪而别。太后再三安抚她,放在哀家这里,你放心。话里似乎别有深意。
白羽握紧了双拳,离开了慈宁宫。
到了容安宫,白羽已经平静许多,依照礼节,拜见了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肉眼可见的容光焕发,一个大胆的猜测涌现在了白羽的心中。
贵妃态度和蔼可亲,对白羽照顾周全,仿佛她们之间,从未曾有过承平这么个人,白羽不得不承认,贵妃是真正的政治家,她压根就不知道尴尬这两个字怎么写。
第二日,众人期盼已久的结果发布,皇帝下旨,封贵妃尤氏之子成钰为皇太子,裴照为辅政大臣,加封太子太保,另有四名内阁大臣辅助裴照,同为辅政大臣,共同襄助幼主。另有裴照的一名门生为东宫属官。
又几日过去,大朝会上,皇帝说明了自己的病情,同时也颁布了旨意,太子年幼,若是在十八岁之前登基,则辅政大臣共同转变为顾命大臣,辅助皇帝直至十八岁亲政。
一时,人心大定。
白羽心里也感慨,这个皇帝算是把后事安排了,有多少皇帝英明一世,却到死都不愿意放权,结果身后乱象丛生。
安排是安排了,至于安排得有多明白,白羽私底下认为,不见得有多高明。
历史上,顾命大臣掌权不放,挟天子令诸侯的事,还少么?啧啧。把她扣在宫中,明着是想牵制寻遇,实际上是想牵制裴照,可是真的可行么。
别人她不知道,她可不是束手就擒之辈,这几天,她一有时间就去看望小煦,慈宁宫她算是逛明白了。
容安宫里,因为她是人质的身份,所以她也不怕贵妃整死她。平日里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啥也不耽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顺带着在各处游走,说是打发时间,实际上也是在观察地形。
又过了几日,一天夜里,白羽辗转难眠,耳边总是传来小煦的哭声,她坐起身,想去慈宁宫看看,又想起宫门已经下钥,她出不去,只能颓然倒在床上,想儿子想得要发疯。
正在此时,宫里突然想起了钟声,这大半夜的,要吓死谁么。
就有宫女乱跑乱窜,有点蜡烛的,有找东西的,有喊贵妃起身的,搞了半天,白羽终于懂了,这是皇帝驾崩了。
贵妃要去哭灵,临走前嘱咐宫女看好她,宫女答应下来。说这话的时候,贵妃也并不避讳她,看向她的眼神,仿佛她就是关在笼子里的猎物,而贵妃只是叮嘱宫女别忘了锁门。
贵妃得意而去,白羽甚至都能想象的出,一旦进了乾清宫,到了文武百官面前,她又会马上换一副嘴脸,变得痛不欲生。
白羽在自己屋子里等,到底在等什么她也不知道,也许在等寻遇。可是寻遇此时正在京郊驻跸,他掌管着整个京城的治安,也关系到天下的太平。
一个宫女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说:“给夫人请安,贵妃娘娘这一去,不知何时能返回,请问夫人现在用饭吗?”
用饭?早了点吧,又一想,可能宫中正逢变故,改了作息也不一定。便说用,不论发生什么,吃饱了好有力气。
一个宫女端着食盒走了进来,其他人离开,自有别的事情忙活。
一样一样的把饭菜端出来,抬起头,四目相对,居然是绣容。
“你怎么来了?”白羽震惊的问。
“裴大人让我来的,皇帝有遗旨,让皇后娘娘出家修行,为他祈福,随行人员里面有你。裴大人说,让你尽快脱身,他会想办法找人替代你。裴大人还说看管寺庙的人正是贵妃娘娘的家人,你这一去,绝难脱身。”绣容身居险境,却面不改色,从容有度。
白羽想了又想,说道:“确实不能跟皇后走,但是想找人替代我,怕是没那么容易。皇帝防着他呢。”
绣容惊愕了,“那我们怎么办?”
“先离开这里,随后再说。”
“随后,随后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