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家人,是一体的。
所以和珅说的这话,还真的是丝毫不夸张。
没有郑家支持,任何一个官员在这两地都做不了什么。
郑谌趁和珅喝茶的空,偷偷用大袖子呼扇了一点风,见和珅望过来,又谦虚地笑了笑,并无任何得色:“和大人太高看我们郑家了,这次黄河突发灾患,我们也是差点自身难保。”
“天灾当面,人力却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和大人当真是我们荥阳、汴州百姓的救命恩人啊!”
“前些日子大家还商量着,若是荥阳的大堤筑成了,便立碑纪念,将南岸的这道大堤命名为‘和公堤’!以此来感念和大人的恩情!”
和珅用借粮、大堤上刻名字来绑住当地的士绅,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出力。
郑家就用这个“和公堤”的名头绑住和珅。
只要和珅在朝中一天,那么朝廷就不会放弃营建此堤。
“这可使不得。”
和珅嘴里的茶水都差点喷出来,急忙摆手拒绝:“和某人何德何能?”
“这修堤的粮食都是从乡亲们手里借来的,修堤的石料除了朝廷最初运来的之外,都是乡亲们在附近山上自己开凿,以船只运送的,连修堤都是乡亲们自己动的手……”
郑谌一愣,这么一听,这大堤确实和朝廷屁关系没有,都是乡亲们自己干的活。
当然,帐也不是这么算的。
冰盘中的冰块渐渐挥发,房中温度缓缓降下来。
“和大人太谦逊了。”
郑谌已经不是那么燥热了,他干笑着道:“往年荥阳又那么多次水患,朝廷派了那么多钦差来赈灾,可为何他们都做不成此事?从没有一人提出过,要给荥阳修一道石头堤,他们不敢想,更不敢说。”
“也只有和大人,方能有如此胸襟了。”
“没有朝廷的支持和许可,凭百姓们自己怎么可能修起这大堤来?”
朝廷要是不允许,大堤恐怕还没动工,就直接被叫停了。
朝廷要是不出面,更不可能把灾民组织起来,让他们齐心协力地办这件事儿。
“和某人也是仰仗父老乡亲们的支持。”
和珅虽然还在客气,但语气已经放软了:“要是没有如郑老这般通情达理的乡贤,和某定然也是不敢想的。”
花花轿子人抬人,郑谌哈哈一笑,很有风度地抿了一口茶水:“如此一来,那便说定了。”
“乡亲百姓们就是想给这大堤立碑,人们都管他叫和公堤,和大人你可拦不住民意啊!”
和珅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别扭的小模样,简直就是一百个不情愿:“既然郑老都这么说了,那本官也无计可施,只能如此了。”
郑谌笑着点点头,又状若不经意地问道:“对了,和大人。”
“现在灾民们都嚷嚷着要卖地,今年黄河水久灌不退,原本的好田都成了斥卤地,根本就没法再种了,灾民们就合计着,把地卖了换粮……”
所谓的斥卤地就是盐碱地,黄河泛滥时,若积水不退,土壤容易盐碱化,就成了盐碱地。
“不能卖!”
和珅突然脸色一正,盯着郑谌道:“郑老可知道,此次朝廷不仅要修堤,还要打坝淤地?”
郑谌一下子愣住了,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真有此事?”
良田能变成斥卤地,斥卤地自然也就能变回良田,办法就是引黄灌淤,引黄河浇灌,冲洗盐碱,然后形成新的土层。
对这种打坝淤地,百姓们都有顺口熘,叫‘沟里筑道墙,拦泥又收粮’,这种重新淤的地最为肥厚,被百姓称为‘粮囤子’,原先再烂的地都能成良田!
“那是自然。”
和珅也状若不经意地抿了口茶水:“郑老,郑家一直支持朝廷和本官,所以本官也可以对你们提前透漏一点消息。”
“前阵子大司空差了工部的工匠过来,沿河绘制了荥阳等地的地形,又回去交由工部设计了筑堤的图纸。此次筑堤不是简单的筑堤,还要挖引河、筑月堤,沿河打坝淤地。”
“虽然更麻烦了,但一旦功成,黄河荥阳段沿岸的几十万、上百万亩斥卤田,就会变为上等良田……”
郑谌端着茶杯的手都哆嗦了一下,橙黄色的茶水洒在赤色暗花湖绸道袍上,他却浑然不觉。
斥卤田耕一年,累死累活也只能收三五斗粮食,百姓们就是任其荒着,也不愿去种。
但若是淤田,每亩地每年打底都能产两三石粮食,若是上百万亩地算下来……郑谌有些眼晕。
这得是多少钱?多少粮?
郑谌用敬佩地眼神望着和珅,高,真是太高了!
这上百万斥卤田里,有不少官田,一旦堤成,朝廷不知道要赚多少田!
就算其余的那些民田,产粮量翻番后,朝廷收取的税款也能翻番!
这么一抵扣的话,朝廷修这大堤根本就花不了太多钱,而且日后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