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了一下,安正下意识拿起手机,他有少少强迫症,看不得手机上有红标,要一个一个点开。一般只要手机一有动静,要是在手机附近他都尽量第一时间看手机。
梁年:下次叫年哥,别叫梁先生!
安正收到这微信先是诧异而后是哑笑,他不知道这人是什么心态,也不想揣摩了,心说你还叫我“安先生”呢,但最后发出去的不是这一句。
安正:谁是谁哥还不一定呢?
安正当他普通朋友,是的,一个才见过一次的普通朋友,开玩笑的回复都要斟酌一会儿,这比回复不是普通朋友的人要更难。
如果对方有那个意思,能软语,能撒娇,甚至能爆粗口,不需要一字一句琢磨合不合适。
对方没有再回复,安正也没有再期待,谈不上落空,但情绪是有点低落,他问了师傅还要多久到,然后在后座眯了一会。
到家已经是凌晨快两点了,那地方是真的远,这一趟是真不值,安正一边后悔着一边快速的洗漱,趁着微微上来的酒劲儿睡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七点多了。觉得口渴,起床洗漱倒了杯水喝。这才感觉醒透了,去拿手机看看有什么昨晚遗漏的红点。
还真有!
宋小元:昨晚怎么样?
宋小元就是安正他老乡。
安正:什么怎么样?陈伍生?他不是我那一挂的。
陈伍生:安全到家了没?
安正:昨晚是真困了,就睡了。安全啊,我一大男人有什么不安全的。
梁年:我比你大九岁,我确认过了。小朋友还想当哥哥呢。
后面是个笑脸的表情。
安正:行啊,年哥以后罩着点小弟!
安正确实不知道怎么回复他,他不喜欢被不熟悉的人主导,但对方的话他总是接不上。他只能不反驳,尽量顺着话接,还要接得不违和。安正觉得这天聊的自己还挺累的。
后面宋小元又回了几句,大致就是说不喜欢就算了,也没想撮合,就觉得在一个圈子里说不定能多认识点朋友也是好的云云。
安正明白她的好心,感谢一番就没继续聊了。
安正的工作不是朝九晚六的,他在航空公司工作,排班制的。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乱节奏的生活,吃饭不准时,生活里没有星期几,只有上什么班次,值不值夜。也没有放假的松懈,只会担心航班延不延误,这或许也是他时常紧张关注手机信息的原因之一。
今天晚班,现在还是上午,吃个早午餐,拼一会乐高,也许中午还能再眯一会,坐员工车去公司食堂简单解决晚餐,休息室换制服戴工牌,上班。
强迫症的生活很有秩序,哪怕是没有秩序的排班制度,安正也能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不同的班次相应地把这些步骤做调整。
说是有条不紊,其实很枯燥。
他也这么实施了。因为工作性质特殊,需要随时保持手机畅通,一般来说不能随意换手机号,所以吃早午餐的时间,他给科室的头儿--林达齐报备他把手机号换了,让他记得改一下通讯录。他没说真实原因,编了个幌子。
科室的人叫林达齐不叫林达齐,他的名字方言不好念,航空公司和机场哪里的人都有,为了大家方便都是用普通话叫齐头儿,在华南地区叫出一股北京腔。
齐头儿对科室的人都很好,大部分同事都是他去学校挑过来带着实习,转正厚合约一签就是好几年,做熟手了,也不想换新人,怕新人处理问题不够成熟老练,受不了旅客投诉扛不住上级批评。
安正就是实习半年,转正才半年,才二十一不到却俨然一副老油条姿态。
他人又长得斯文,对旅客说话总是不急不躁,让人家指着鼻子骂也只打太极斡旋,不跟对方红脸。没人演对手戏,对方也掀不起大波浪,就这样平息了很多风波,所以全科室都喜欢他。
直到去上晚班前,安正才收到陈伍生回了个表情,安正只当他酒还没醒,也没搭理。他刷新了一下,确定了梁年确实没有再回。
也好,又接不上他的话。
安安心心去上班,在食堂碰到了一起上晚班的女同事--王依依,两人一起用餐,祈祷今天一切顺利,没有投诉没有延误。这已经是民航人的日常了,不管有没有用,都先祈祷一把,求个心理安慰。餐毕,各自回自己的休息室换衣服准备上岗了。
戴工牌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安正以为是工作群,怕临上岗有什么变动,牌子还没戴好就立刻查看消息。
不是工作,是他!
梁年:晚班。下了班有空吗?
安正木讷了一会,又继续戴工牌,没着急回复他,先去接岗了。
他知道我晚班?用的句号。为什么这么确定?陈伍生不知道的,那是谁会告诉他?还是他只是用错了一个标点,自己小题大做了?!
从休息室去岗位的路上,安正想了好多,以至于他都没有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