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昊云手掌举在半空,落到乔斐脑袋上,攥住他的头发,最后叹了口气,慢慢松开。他难得地心软了一次,大手使劲揉了一把乔斐柔软的发丝。
“以后不许和他说话,你是我的人。”何昊云的声音软了下来,“听到了没,心肝儿?”
“就算他是你们编导也不行,下次再让我看见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行了,别哭了,哭什么呢。”何昊云懒得去想乔斐为什么会哭,他只是喜欢看男孩脆弱不堪的样子。
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号,从明天开始就是新的一年。当全世界的人都许新年愿望时,乔斐却什么都不想许,只因为他知道愿望不会成真。
何昊云松松地搂着乔斐,呼噜了一把他的后背,听见他轻声说了一句什么。他没听清,也对乔斐说了什么没兴趣,仰头把酒杯里的红酒喝完。
乔斐抽泣了一声,心里疼得好似被一把钝刀割出了血丝来。
我不想跳舞了。
第39章
回到别墅后连着好几个晚上乔斐一直在做噩梦,每天晚上的梦见的内容都不一样。一会梦见天上的太阳被后羿射了下来,流出来的血是橙黄色的糖浆,一会梦见跳舞的时候摔倒了,舞团包括观众所有人都在笑他,说他跳舞像一个为了取悦国王的小丑。
这天晚上做的梦最可怕,他好像陷在一片黏腻冰冷的沼泽,在将要被窒息时,一双手向他伸了过来,他迫不及待地握住,可那只手没有拉他,反而却将他往沼泽里推,让他越陷越深。
半夜惊醒了两次,身上黏糊糊的全是冷汗,换了一身衣服也没用。房间的暖气似乎不管用,被窝里面一直很冷,乔斐下床把暖气调到最高,又从柜子里面翻出毯子把自己裹进去。
凌晨四点半被梦惊醒了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乔斐躺在床上等着天亮,脑海里乱成一团乱麻。
外面传来保姆上楼的声音,不久后走廊尽头主卧的门开了又关,走廊传来脚步声。
乔斐把被子拉上来蒙住头,听着门外的脚步在他门口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向楼梯那边走去。他稍稍松了口气。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床头柜上面放着两颗小石子,一颗浅灰,一颗深蓝。乔斐伸手把它们拿过来,放在手掌心里端详。
蓝色的石子更大些,如果放在光下时会发现它有些透明,能看清里面的纹路和不完美的杂质。
乔斐心里疼得都麻木了,有什么东西被生生剥夺了出去。很奇怪,手里蓝色石子好像在证明他还拥有着什么,可现实却恰恰相反。
他抬手狠狠地将两颗石子扔到房间角落,石子在静谧的房间里碰撞的声音格外刺耳。
乔斐裹着被子紧紧咬住嘴唇,直到舌尖尝到了血腥味儿。
世界上没有什么真正的好运,一个太阳也不会照亮一整个星球。
其实当失去成为了习惯,也许就不那么疼了,而他可能失去了一件从来就没有属于过他的东西。
枕头湿了一片乔斐才反应过来自己哭了,他没有力气擦掉眼泪,只是眨了眨眼睛。
他再也不想相信什么小石子了。
——
一月八号是彩排的日子,过完年后就会正式将舞剧搬上舞台。
剧院外面已经挂起了《冬天的故事》的海报和宣传照,几位主演穿着华丽的演出服在照片中央,如同耀眼星月。
前几天来了几位媒体的人,采访了时旭白和舞团的首席,说会在芭蕾舞杂志上发布他们的文章。
今天带妆彩排的安排是上午试服装,下午在舞台完整过一遍舞剧。楼上练舞厅门口贴着演出服试穿和量身的时间表,到了时间,演员自己到服装间去试衣服。
整个剧院忙忙碌碌,不少带着耳机的舞台监督和灯光调节师聚集在门口,为下午的彩排做准备。
乔斐坐在休息室,等着他试衣服的时间。
从元旦放假后他就没有和时旭白说过话。他都不知道时旭白知不知道那天晚上自己听到了他的对话。
他只是每次见到时旭白都躲过去,努力压下心里的那点钝痛。幸好舞团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时旭白作为编导这两天忙得不可开交,他们并没有时间说上话。
乔斐也根本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
没关系的,他来舞团之前自己也不是好好的吗。等他走了之后,就当这是一场梦就好了。
心里的痛苦可能和身上的伤痛一样,过一阵子就消散痊愈了。
中午十二点多,罗子文没心没肺地跟乔斐唠叨着前两天在地摊上淘到的几本漫画,说要是乔斐想看的话可以借给他,只不过还的时候必须完好无损。
乔斐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默默听着,庆幸自己还有这样一个朋友。
他的服装试穿在十二点半,看快要到时间了,就直接去了服装间。
里面人很多,好几位演员等着试衣服或是量尺寸。饰演皇后的女演员路洋也在,她穿着一件素色长裙,正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