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救他,你就过江来!”
殿松的声音适时地打断了殿辰的思绪,而更让殿辰眼眶骤然血红的是,就在他沉默的一瞬间,一个士兵拿着一柄长枪走到了江边,朝他奋力挥了挥!
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挂在枪头上,被当胸穿过,鲜血淋漓!
另一个士兵一下子就在冻硬的江面上砸出一个洞,那刚刚死去的孩子就那么被丢进了江中,像丢弃一块破碎的垃圾!
“扑通!”
“星星!”
殿辰忽然断喝一声,飞身下马!
旁边的参将连忙一把抱住殿辰就要冲出去的身子,急声道:“殿下,不能过去!此刻我们还能退走,待您登基,生杀大权尽握手中,殿松跑不掉的!他现在就是一个亡命徒,您不能中了他的奸计!”
“呜呜,”就在这时,对面被布条塞住嘴巴的男子发出一声惨叫,拼命撞开士兵,向着江面挪过去,仿佛就要跟着跳进河中。
见状,殿松冷笑一声,微微抬手,士兵立马将男子重新按住,四下风雪交加,从对岸一眼望去,只觉金铁光寒,令人战栗!
凝眸处,今日又添一回首。
看着那冰冷的江水,一滴眼泪忽然顺着殿辰的眼角流下,晶莹剔透,渗进无边的黑夜里。
“放手。”
他轻声这样说,然后推开那名参将,不顾所有人的跪地哀求,振臂一掀大裘,拔出佩剑,一步一步地向着殿松走去。
剑尖划在冰层上,发出“呲呲”声响,他就这么走过去,一人一剑,无畏地朝着对面黑压压的人马而去。
而在另一头,殿松忽然接过巨弓在手,张弦如满月,隔着风雪对准了殿辰的心脏位置!
近了,越来越近了。
月隐风,霜扰发,殿辰一步步地接近,大雪落在他的眉毛之上,沧桑的白。
这时,只听“唰”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去,顿时刺进血肉!
殿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参将,伸手一把扶住他的手臂,霎时间,那五百名兴安将士团团上前将他护着,齐声大喝:“属下陪您一起过去!”
“属下愿陪您过去!”
“请让属下陪您过去!”
他们不理解殿辰,可这不是他们不追随他的理由,一如殿辰无法确定那人是否真是顾桥,可这也不是他不过去的理由。
他们,都有自己必须要捍卫的东西。
殿辰持刀而立,一身黑色狐裘越发衬得脸孔苍白,鼻梁高挺,一滴血珠顺着他的额角缓缓流下,蜿蜒滑过脸侧的轮廓,他看着缓缓倒下的参将,沉声道:“你们过去亦无用,退下吧。”
“愿与殿下共生死!”
“愿与殿下共生死!”
山呼海喝同时响起,声震长野:“吾等是大燕军人,愿与陛下共生死!”
听到“陛下”这个称呼,殿松暴怒,登时下令部队上前要将这群人通通杀光。
就在此时,一名隐在他身后的中年人低声说道:“五皇子,冰面脆弱,这么多人过去定会碎裂,得让殿辰自己过来,我们再断他后路。”
说话之人,正是陈自德。
殿松看了他一眼,冷冷一哼,忍耐着喝道:“那就给我放箭!”
这场谋杀,在刚一开始就显露出可怕的残忍度,密密麻麻的箭雨之下,鲜血齐飞,断臂挂出,白花花的脑浆溅在大雪中,几乎不能使人分清本源。
实在是……
太血腥了。
陈自德身后的青渊士兵们看着这一切,眼神越发不安,战马也发出一声声令人心烦的嘶鸣,焦躁地刨着蹄子,空气沉闷,充满了恐惧和压抑的气息。
没一会儿,天色渐明,终于一名士兵不顾一切地策马上前,高声大喝:“这是圈套,这是圈套,殿下您退啊,您退啊——”
话音刚落,一道白亮的刀光猛然袭来。
士兵的脖颈间顿时被划了一道血线,下一秒,他年轻的头颅高高飞起,身躯一挺,“砰”的一声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听到这声警示的一瞬间,殿辰也终于冒着箭雨挺进十米处,隔着风雪看清了对面那男子的面容,深邃而英俊的五官,棱角分明的轮廓,即便不笑,那嘴角也总是微微上翘的。
其实,他们长得真的几乎是一模一样,可他已经能感觉到了,他就是能感觉到,那人不是他的桥桥……
还好……不是他……
长久高悬的心突然就放下了,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随后,他深深地看了那男子一眼,突然高举佩剑,喝道:“退!”
“殿辰!”
直到此刻,众人才知道对岸男子的行动其实是自由的,只见他的手突然就从绳索中挣脱,拔开口中布条,凄厉大哭:“你又要丢下我吗?”
知道是他,他就不过来了……
难道他已经不值得让他过来了吗……
殿辰站在血泊中央,再也不看南肃,只是冲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