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问这个?你要回国?」陈教授诧异地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身体没有以前好了,旧伤太多,一但復发了,会拖累到舞团。」陆星浅叹了口气,「约也剩半年了,有在考虑是否要回国,毕竟我爸妈也快要有年纪了。」
跳舞受伤是常有的事情,不管是演出或是练习。从前学生时代一但因舞而伤,不用太长的时间便可復原,旧伤也不容易復发。进到舞团后,为了登上首席的位置,陆星浅除了解决基本外生理需求外,都在进行高强度的练习,这也导致她负伤累累,有时她也会不顾身上的伤,硬撑着上台或是练习。
随着年岁渐长,復原的速度与时间也没从前快,一但新旧伤同时发作,她只能放弃练习或是演出,奄奄一息地躺在病房里。
「辛苦你了。」陈教授摸了摸陆星浅的头,想当年她便也是因伤而退出舞团的,「我会去帮你问的,你先想清楚要不要从舞团离开,再告诉我吧。」
「好。」
如果可以的话,她根本不想离开舞团。
「你这些年最严重伤到哪?」
「尾椎。」,陆星浅叹了口气,那阵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某次演出进行跌落动作的时候不慎骨折了,当场中断演出,此后在医院流连了半年。我现在最怕的就是这处伤的復发。」陆星浅愁着脸,「有一次是肩膀脱臼,长年累月下来,膝盖也磨损的很严重,受伤最多次的是腰和脚踝。」
为了站上首席的位置,她几乎是满身伤痕。
「你如果没有好好根治的话,一到冬天就会很难熬。要不我帮你预约我的主治医生?我请他替你安排检查与治疗。」陈教授看着眼前的得意门生,眼神中充斥着不捨与心疼。
「好,谢谢教授。法国的冬天气温只有零下,有时还会下雪,万幸的是巴黎的冬天并非像国内一样湿冷。」陆星浅苦笑,「否则我有可能会痛不欲生。」
餐点上来了,陆星浅低头啜饮了香草拿铁,甜腻又苦涩的滋味,一如她这十年。
两人一边享受着甜点,一边聊天,不知不觉间,天色阴暗了下来,窗外的街景逐渐被垄罩在了朦胧烟雨之中。
「下雨了。星浅,怎么不见你拍照啊?你不是很喜欢雨天吗?」陈教授饮了一口水果茶,「当年的你,只要发现外头下雨,便会兴高采烈的拿手机出来拍的。」
陆星浅擦拭嘴角奶油的动作一僵,语露尷尬:「早就不喜欢了,雨天总是令人感到麻烦与煎熬,您就别笑话我了。」
因为莫思琛,她才喜欢上雨天。
雨天承载了太过有关于他的回忆了。
「而且从里面透过窗户往外拍,只能拍到玻璃上的雨珠以及外头朦胧的霓虹灯光影,除此之外,也拍不了什么。」陆星浅神色黯了黯,语气有些低落。她低着头,用叉子戳着仅剩三分之一的草莓蛋糕。
就算拍了,又能与谁分享呢?
也没有想要分享的人了。
见她神色有异,陈教授赶紧转换了话题,「今天来了这里,我终于懂了为什么到现在还会有人喜欢黑胶唱片了。」
「我小时候,我父亲用唱片机播放音乐,现在想起,还真怀念啊。」陈教授感叹,时代变了,很少人会买黑胶唱片了。
陆星浅回了神,「我也喜欢黑胶唱片,音质比数位音源与cd要来的温暖清晰,也比较有情调。」
「的确。」
陆星浅解决了剩下的草莓蛋糕,看了眼时间,「时间不早了,教授您要怎么回去?」
「你师丈会来接我,你呢?」
「我坐捷运回去。」
陈教授刚好来了通电话,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眼神瞬间明亮,「喂老公?」
「你到了?那么早。好,我马上出去。」
陈教授掛断了电话,朝陆星浅歉意一笑,「星浅抱歉啊,我得走了,我们改天再约,好吗?」
「好,教授您赶快去找师丈吧,别让他久等了,我买单就好。」
「谢谢你啊,真不好意思。」陈教授的电话又响了,起身靠起了椅子,「我走了,再见。」
「教授再见。」陆星浅向她挥手告别,接着收拾了东西,便拿着帐单去结帐。
y市在大雨洗刷过后变得焕然一新,空气变得既湿凉又清新,一扫下雨前的沉闷。
商家招牌上的霓虹灯逐渐亮了起来,时至下午五点,雨已经停了,天色仍阴,也依稀能够听见雨滴敲打铁皮的声响。
出了咖啡厅,陆星浅并未马上往捷运站而去,而是在y大週遭晃了一圈。
y大週遭的街景几乎与当年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有几间店变了,像是她最爱的连锁饮料店成了家小儿科诊所。
她走进了捷运站,时逢下班时间,人潮汹涌,闸门开关声此起彼落,有时还会参杂杂着列车门关闭的警示音。
陆星浅搭乘手扶梯直直往下到月台,月台上的跑马灯显示下一班车还需要五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