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緻的玉盘搁在了墨蓝的绸缎上,零碎的星鑽镶嵌在其中,与月相互辉映,万家灯火逐渐点起,明亮了笼罩于夜幕的城市,家人间的谈笑,交织出了名为温情的乐章。
可在欧阳晟这,却孤掌难鸣。
宽大坪数的豪宅久未有人居住,门窗紧闭,自屋主离开的那天起,便一直滞留在了室内,欧阳晟一入门便感受到回到牢笼的窒息感。
落地的窗帘将城市的迷醉隔绝在外,只有几缕寡淡的月光从缝隙中由外向内窥探着这座高级牢笼。
从踏入国门的这一刻起,他的翼便早已被折去,只能被主人扔回牢笼里,苟延残喘地活着。
但……
欧阳晟会反扑的。
折了翼的猛禽终究还是猛禽。
特别习惯了自由的猛禽,还会任由主人囚禁摆佈吗?
江雨诗跟在陆家父女档后进了门,一见黎殷,江雨诗便将手上提的高档巧克力递给了她,「教授让您久等了,这是我一点心意,请您收下。」
江雨诗知道,黎教授是甜点爱好者,由其钟爱巧克力,最喜欢的牌子便是这家,国内分店仅有一间,国内的价格也比纽约高出了许多,她在机场的时候刚好看见,便买了回国。
黎殷接下,看了眼袋子上的商标后,声嗓中难掩喜悦,「谢谢雨诗啊,叫什么教授?叫阿姨就好。」黎殷将客用拖鞋放到了江雨诗的面前,「赶快进来坐,我饭菜都煮好了。」
「好。」江雨诗穿上了拖鞋,熟门熟路的走到厕所里洗手。
大学的时候江雨诗就很常来陆星浅家吃饭或是留宿,所以对于陆星浅家的构造,江雨诗一点都不陌生。
陆星浅看了眼菜色,皆是黎殷拿手的家常菜。
红烧肉、菜脯蛋、香煎鮭鱼、炒空心菜、炒高丽菜,还有凉拌五味花枝以及蛤蜊鸡汤。
看着就令人发馋。
「雨诗,这些年你有遇到中意的人吗?」黎殷舀了碗汤放到江雨诗的面前,「阿姨可以帮你介绍。」
江雨诗剃刺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眸望向坐于对面正笑得慈蔼的恩师,「不用介绍了,也不麻烦您了,缘分自有安排。」
江雨诗是个好恶分明、敢爱敢恨且随缘的人,她一向不喜别人刻意安排她的生活干涉她的事务,有些事随缘就好,她也不强求。
就像姻缘这件事。
「赶紧吃饭,讲这个干什么?」陆文昌夹了菜至黎殷碗里,「别操心了,老天爷自有安排。」
坐在江雨诗旁的陆星浅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饭,心里反思着缘分这件事。
缘分的安排,让两人相遇、相知、相恋。
缘分的安排,让她与他在人潮汹涌的捷运站里重逢。
相遇是偶然,离散绝非必然。
只要有缘,还是会有重逢的一天。
但后续的发展,就得看有没有心了。
江雨诗今晚留宿在了陆家中。
吹完头发后,江雨诗进了陆星浅的房间,陆星浅早已洗完澡,正坐在床沿滑着手机。「说吧,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陆星浅掐灭了萤幕,将手机丢到一旁,开门见山:「我遇到莫思琛了。」
「你遇到他了??」江雨诗惊诧,坐到了她的身旁,双眼写着惊讶与好奇,「然后呢?」
「吃了顿饭,就没然后了。」陆星浅从实招来,往后与他会怎样,她心里也没底,「我那时挺心慌的。」
「你们的事我只是个外人,管不着。」江雨诗托腮,「你先搞清楚你现在对他是什么感觉。是愧疚?是爱?是眷恋?或是其他的,以后面对他才不会心慌吧。」
陆星浅沉默,江雨诗察觉了她可能无法回答,叹了口气,「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有时候不要太纠结,反而会把自己给勒死。」
待江雨诗睡去后,陆星浅起身打开了书桌的檯灯,再从衣柜旁的五斗柜拿出了一个上了锁的木盒,置于桌面。
她记得男孩送她这只盒子时,朝她温柔地说:「拿来收藏我们的回忆吧。」
盒盖上篆刻了朵被莲叶簇拥的莲花,一如赠予她这只木盒的男人,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在错综复杂的的社会打滚了一圈,品行仍旧正直、光明磊落,而非如利欲薰心者、尸位素餐者般腐朽不堪。
她在书桌抽屉里翻找了许久,才找到了钥匙,那把钥匙被放在了一个小信封里面。
她将里头的信纸抽了出来,上头用红色墨水写着:「以后别打开了。」
落款日期是他们分手那天,当时处在羞愧与悲伤中的她写的。
警告着自己不要打开,否则终有一天会被曾经美好误伤。
屏息着转开了锁,陆星期拿掉了锁头,深吁了口气,打开了木盒。
打开后最先瞧见的,便是摆在所有物件上的粉色信封,因溼气的侵蚀,信封上泛着斑驳的黄。
陆星浅记得这封信,一封她没有勇气打开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