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醒来是在列车上,第三个世界的一切和他无关,他躺在车厢里。
熟悉的感觉涌来。在现实世界的时候,他和某个人的最后一次相见是在某班列车上。
月影沿着列车轨道平稳地移动着,在某个时间任爽侧过了头,即使没有手表,他也能绝对的判断出这轮月亮所在的时间——对应着那个尽头,和那个人告别的时间,如梦似幻的一切结束的时间。那轮月亮一如赵数离开的身影,即使身处系统所塑造的幻想世界,他也能无数次回忆得无比清晰。
任爽回忆起那个改变了自己一生的人,“学长”他的语调温柔,甚至带着一些臣服和敬仰的意味,一如当年那个孩子,但转瞬间又成为了不屑一顾的样子:“如果不是你,我大概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在遭遇赵数之后所经历的一切,和他最终的离开,一起构成了今天的任爽,那个无论如何都无法保持一段持久而亲密的关系的渣男,劈腿、撒谎、欺骗样样手到擒来。他虽然没有兴趣把所有的错都归咎于赵数,但也始终无法对他的离开释怀。
对于赵数当年的离开,任爽不知道该如何看待,他憎恨他的离开,又惋惜学长的离开,憎恨迫使他离开的自己,又感到庆幸因为离开,所以学长不会知道那之后无数次进入他噩梦的回忆,那些绝不能让学长知道的回忆。
曾经,赵数是他的学长,从大学起他们就成为情侣,赵数比他聪明很多,不论是科研还是为人,而自己则散漫嚣张,在学校犯下的错往往是靠赵数为自己解释。赵数甚至并不介意公开他们的关系,也不介意任何人的指责和唾弃,对“任爽是赵数唯一的污点,唯一的绊脚石”一说也向来置若罔闻。
后来的事多少要怪任爽的贪得无厌——希望被爱得更多,希望对方做更多的事情,甚至在知道赵数对学术并无兴趣后,因为自己读研没有人陪而希望对方继续留在实验室。
在被任爽硬拖着前往外地参加学术会议的那天,列车在一个小站停靠,赵数拿起外套走下了车。
他说,我想我之前的几年是脑子坏了才事事都替你做,把你养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虽然说到底,那些事情如果赵数没有离开,就不会发生。但任爽觉得他说的也没错。
他就那样失魂落魄地回到学校,搬出了合租的房子,住回了宿舍,糊弄完了毕业答辩,毕业典礼的那天,同级生全部出席,彼时的他也不例外。
因为系领结的动作并不是那么熟练,任爽是最后一个离开宿舍的,在踏出大门的时候,他看见了那些说不上眼熟但的确认识的面孔。
被自己的无礼和嚣张刺激过男孩们聚集着,带着讥讽的笑意。事实上,赵数什么都比他好,唯独情商比他低,自己之所以招惹这些人,也不过是因为他们看不惯赵数,看不惯一个天生比自己优秀的人,他们没办法对赵数做什么,才选择了自己。如果赵数的天才是需要用什么与上天交换的话,他猜自己就是那个倒霉的牺牲品。
任爽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从赵数离开的那天开始,任爽就仿佛失去了灵魂。他安静地微笑着迈开步子走出了大门。只要这些人报复的对象不是赵数就行了,他愿意代替学长做所有事,那是他的错,是他自己的任性导致了学长的离开。
月亮继续移动着,任爽对回忆里的少年露出了一个听之任之的笑——他如今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更遑论深究过往。
或许,这是当年的噩梦最后一次出现在记忆里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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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带去实验室前,他对会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他甚至没有去想可能会发生些什么,争论、对决、殴打,唯独没有想过性侵。
直到他看见了架起的,男孩们大笑着靠近他,任爽终于意识到,他将面临怎样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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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是个混毕业证的,自以为跟着已经退学的那位就可以趾高气昂了吗?我们早就看赵数不爽了,既然他走了,那就用他的跟屁虫你做代替好了。”嘟嚷着废话给自己壮胆的少年拿起了实验室的简单:“在你学长用过的实验室里用他用过的东西来侵犯你,是不是很有趣?”
他没有得到来自任爽的任何反应。猖狂的男孩们将失魂落魄的沉默和救赎理解为了恐惧,并肆意进行着他们自以为是的报复。
西装依然整齐,只是随着“咔嚓”声被剪去了臀后的布料。
为首的男孩凑了过来,他西装穿得整齐笔挺,刚挑选好的领结端正地系在颈间,裤子熨烫得没有任何皱纹,这身衣服是他为赵数的毕业典礼准备的,他不在毕业的人里了,留着也没用。
漂亮的领结被拽着,任爽没有给出任何反应,事实上他并没有反抗的意图。他空洞的微笑让男孩们感到了被讥讽的不快并回忆起了来自赵数的羞辱。
那条为了毕业典礼精心准备的领带被解了下来。打成漂亮蝴蝶结的领带被那些人的手搓揉着,现在学长不在这里领带在不在也没什么意义了。任爽无所谓的看着领带,半闭着眼睛。
光线逐渐变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