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番波折最后落入了刘文兴手中。皇祖母觉得她们安全了,毕竟刘文兴是庚拜的人, 定会对她们好。但恭儿却不觉得。
她深知自己不过是庚氏的一枚棋子,被困的金丝雀,她和皇祖母都是。
庚氏和刘氏称她才是皇位正统继承人,是大聿真正的天子。
伴随着这个口号, 他们每日从早到晚地谋划如何才能杀掉卫氏和长孙氏, 杀掉李封, 却从未有一个人问过她是否想要当这皇帝。
从她被先帝选中成为皇子,被封为“知秋王”开始,就没有人问过她的想法,也没有人在意。
留在巨鹿,她只是个傀儡。离开巨鹿,她依旧是个傀儡。
闫氏大举讨伐刘氏,还有多少势力在暗中虎视眈眈。巨鹿被破,如今她又为了什么而逃?
恭儿看着闫氏的骑士向她奔来,站在原地动也未动。刘氏士兵拼死将她揪起甩上马背,疯也似的朝上山狂奔。
“傻站着干什么!不要命了么!”那人对着她的耳朵大吼。
恭儿没说话,只是冷笑一声。
刘家军和庚氏军队的人越打越少,最后上山时连辆马车都没有了。
庚太后扭伤了脚又不会骑马,被士兵扛着上山。她一直冲着山下叫,呼唤恭儿的名字。庚太后头发全白了,与在禁苑内养尊处优的那位皇太后判若两人,现在的她没有任何华贵的服饰,看上去还不如普通王妃保养得好。和恭儿相依为命的这些年,早也将恭儿当做自己的亲生孙女看待,如今看不到恭儿踪影,心急如焚。
恭儿很快就被送上山来,恭儿道:“给我们一匹马,我会骑马。”
庚太后还在纳闷:“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恭儿翻身上马,向她伸出手来:“如果可能,我想永远都不必学。”
恭儿这些年长得飞快,原先在汝宁时瘦瘦小小白白嫩嫩,怎么看都是个孩童。到巨鹿三年个头如春笋一般疯长,黑了一圈,没了皇家子弟的尊贵,却更有力量,能将太后圈在身前护着了。
“皇祖母,您听我说。”二人一前一后坐在马上,恭儿在庚太后的耳边道,“若咱们跟着这些人走必定在劫难逃,您信得过我跟着我走,或许能逃过一劫。”
“什么?你要自己逃?”
“我要带您逃。闫氏身处靖集郡,我曾在书上看过,靖集郡所有的城池都建在山野之间,他们的兵马肯定非常适应山地,选择往山上跑必定是自寻死路。咱们得下山,继续沿着水路走。皇祖母,我记得你会游泳,必要的时候咱们得弃马入河,这些山野村夫水性未必好。”
“可、可是……”庚太后还在犹豫之时,果然闫家军如野火一般从山下奔来,转瞬间就已经从三路包抄。恭儿没时间等太后答应,狠狠一鞭子抽下去,马吃疼疯跑起来。
庚太后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她从未在烈马之上奔得这样快,山路崎岖上上下下,即便有恭儿在后有力护航让她稳稳地坐在马上没有坠落,可几番颠簸之后庚太后恶心想吐,脸色发青。
身后依旧有紧追不舍的马蹄声,庚太后捂着嘴要往后看,恭儿让她集中注意力,保证不从马上摔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正如恭儿所说,闫家军兵马在山道上飞驰极为迅猛,如履平地,早也将企图逃散的刘家军杀了个精光,紧追在恭儿的马后,狂笑着追来。
狂妄又下流的笑声和口哨声让庚太后头皮发麻,若是落入这些人手中不知道会发生怎样可怕的事情。
“皇祖母……”恭儿浑身是汗,手也被缰绳磨破了,但她目光始终锁定在前方,再次提醒,“集中注意力!”
追兵马上就要赶上,甚至开始射箭想要将她们拦下。
“怎么敢……他们怎么敢!再怎么说哀家也是皇太后!”庚太后气得两眼发红。
“皇祖母,对这些士兵而言咱们俩就是可以邀功的物件,对于他们的主子而言咱们是好用的刀!缺胳膊少腿都没关系,只要活着就行!咱们已经不是在禁苑了,母皇死了三年,该看清眼前了!”
恭儿戳破了庚太后早就知道却一直不想承认的事。
“怀琛她没死!只要一日没见到她的尸首哀家就不会承认她死了!”
“即便皇祖母不承认,母皇死了也是事实!”
“你!”庚太后说不出话。
铁骑将至,恭儿驾马冲向山下激流。马屁股被一箭射中,马匹受惊开始不受控制,恭儿和庚太后几次都要被颠翻在地。
“吸气!”
几乎在喊话的同时恭儿一把将庚太后推下马,摔进河里。庚太后惨呼一声被汹涌的河水卷走。恭儿自小在河边长大水性极好,飞身下水很快追上了庚太后,将她从水中揪了起来。
庚太后虽有些水性,可河水湍急,极度惊慌之时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双手双腿。猛呛了几口水之后好不容易抓到了这株救命稻草,便用力往恭儿身上攀。落水之人最忌讳的便是紧张胡乱攀抓,恭儿水性再好也架不住惊慌的庚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