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如今庚太后和这小不点儿落到本校尉手里,本校尉这是在为真正的明帝出气,为天下百姓出气!你懂什么!”
被一顿呵斥那百夫长也不敢再多说,缩了回去。
校尉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就要再上前来,恭儿伏在地上死死拽着衣襟,看向不远处的短刀。
校尉发现了她的目光,将短刀踢飞。
校尉伸手摸她的后背,恭儿一直伏着,没有任何动静。
庚太后在一旁寻死觅活地喊,根本没人搭理她。
“看来你是放弃抵抗了,这才乖,少受点罪,爷保证会温柔对……”
恭儿忽然转身,将藏在身上的另一把短刀扎进了校尉的眼睛里。
校尉捂着鲜血狂喷的眼睛大叫,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利箭穿透了所有士兵胸口,一排排的士兵齐刷刷倒地。校尉立即抽剑,剑还未出鞘身上就被箭射出了无数血窟窿,轰然倒地。
不过眨眼的功夫所有的追兵都被射杀。恭儿和庚太后看着周围尸体傻了眼。
“这是……谁?”庚太后过来将恭儿抱住。
恭儿学着小时候偷偷看的绘简里的故事,朗声道:“是哪路英雄出手相救,还请现身一见!”
大难之中居然有人出手相助,逢凶化吉,真是老天有眼!看来她们二人命不该绝!
恭儿和庚太后还未高兴多久,随着山野之上的伏兵一块儿出现的,居然是她们日日夜夜想要啖其肉饮其血的卫氏!
卫庭煦独自坐在白马之上,身上穿着银色铠甲,虽没有拿武器,但身旁黑马之上的人胜过所有武器。甄文君身披玄色重甲头戴凤翅兜鍪,红红的长缨在头顶飘扬,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这对可怜的祖孙。
卫庭煦微笑问候道:“庚太后,别来无恙。”
庚太后见到此人便想到她的怀琛呕血失明的惨状,气得牙根发痒,大叫道:“卫子卓你这狗贼!有本事便杀了哀家!哀家定化作厉鬼日日夜夜纠缠你!”
卫庭煦似乎很赞同她的话,点了点头。
恭儿一直都听皇祖母说卫子卓如何如何阴险毒辣又是如何如何蛇蝎心肠,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奸人。可眼前这女人,大概是恭儿见过的所有男人女人之中最漂亮的人了,也很温和。对着她们笑着说话时没有咄咄逼人的感觉,反而……恭儿在卫庭煦的脸庞上琢磨着,反而像是在等待对方开口。
甄文君见这小小娘子居然被撕开了衣衫,实在有失风化,便见自己的披风扯下来丢给她。
恭儿:“……谢谢将军。”
甄文君这一动作彻底让恭儿确信了心中所想。
“速速杀了哀家!莫说那么多废话!”庚太后叫着。
她庚太后实在太恨卫庭煦,只要提到个“卫”字,都会让她失去理智。
卫庭煦露出“既然如此”的表情,身边的士兵很快上来就要拿她们。
“等一下,卫女郎……不,卫……”恭儿想了半天,想起她是秘书监,“秘书监!我们祖孙二人如今落入你之手,也没想过活路,但我们死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反之,若是我们能继续活下去,对你而言才是最有利的。”
“哦?怎么说。”卫庭煦问她。
恭儿道:“今日卫氏发兵只怕知晓的人不在少数,若是我和皇祖母死在这儿,天下人就会笃定秘书监就是毒杀先帝逼死太后和知秋王的罪魁祸首,那些歌谣里所唱的内容不就成真了吗?到时候只怕豺狐野心之类的骂名会一直跟随秘书监。但若是让当今陛下设一道诏令,宽恕吾等性命,那么天下人都知道秘书监善待愍帝遗孤,乃是宽仁之人,之前毒杀愍帝的谣言就不攻自破了。再让皇祖母以太后之名写一封罪书,将当年如何坑害真正明帝的事迹一一认下,秘书监便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即便我与太后继续活下去,也无法对天子和秘书监产生半分威胁。这样一石二鸟各得其所的方法,秘书监不会反对吧。”最后恭儿转向甄文君,眼中含泪道,“只求秘书监和将军能给一处安静之地,供我们祖孙二人了此残生!”
恭儿之言正是卫庭煦来巨鹿的最重要的目的,本以为庚太后能看得明白,谁知最后说出这番话的居然是这十三岁的小孩儿。
卫庭煦仔仔细细地打量她,见她虽然说得动容,其实眼神里没有任何讨饶的神态。
这只是她的谋略,而不是在求饶。
恭儿甚至一直没有将短刀放下。
卫庭煦没答应也没拒绝,调转马头离开了。
恭儿和庚太后面面相觑,直到有人驾来一辆马车请她们上车,恭儿才松了一口气,浑身的冷汗此时才簌簌而下。
恭儿向车夫讨了水,递给庚太后喝,庚太后没喝,反而说了一句话:
“怀琛当年便说你像一个人。”
恭儿:“谁?”
“像那卫子卓。”
恭儿愣了一愣,直到马车开始轰隆隆地启程,恭儿才道:
“所以她才不打算将皇位传给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