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州府连遭天灾,几乎颗粒无收。“既如此,便需朝廷拨付粮款赈灾,沈大人找我,可是需要我做什么?”
“靖王殿下。”沈追摇头叹息,“您十年未涉中枢政事,有些事,怕是您根本不知道。”
萧景琰不解,沈追又拿出两份奏折,展开一一详述,“这赈灾一事,在太子和誉王眼中,可是好大的一块肥肉。朝廷拨下去的银两,十分中能有三分到灾民手里,那便是大幸了……”
沈追的意思,是让萧景琰去主持本次五州府的赈灾事宜。萧景琰满口答应,送走沈追之后本想去找梅长苏商议,可一看时辰,已到子时,料想梅长苏早该睡下,思虑再三,决定还是不去打扰,一切待明日朝会归来后再说。
不出沈追意料,户部的折子递上去,梁王果然选了誉王前去赈灾。沈追一个劲朝萧景琰使眼色,萧景琰振袖而出,朗声道,“父皇。”
“景琰,你有什么想法?”
“自儿臣承蒙父皇恩准接办实务,自觉进益良多。赈灾之事,事关重大,不可不亲赴灾地。此次五州府受灾,范围极广,又多为苦寒之地,儿臣以为,誉皇兄千金贵体,如何受得住风霜煎熬,倒是儿臣常年沙场征战,筋骨粗糙,不惧苦艰。所以,儿臣斗胆请父皇准许主理此次赈灾,为国分忧。”萧景琰昨夜反复推敲数遍措辞,有备而来,自然侃侃而谈,梁帝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说得不错!果然进益了!那这次——”
“父皇!”誉王萧景桓上前一步,“请恕儿臣不能领受!”说着看萧景琰一眼,“为国分忧,哪怕什么辛苦。景琰虽然进益,但毕竟资历尚浅,于地方事务一无所知,所以,这次还是儿臣前去,更为妥当。”
“说得有理。”梁帝沉吟,“景桓主理过多次赈灾,毕竟班底纯熟……”
“请教誉皇兄,”萧景琰早料到萧景桓会来这么一手,“赈灾目的为何?”
“当然是灾情平复。”
“那么,赈灾银粮拨付下去,要达到怎样的效果方可称得上是灾情平复?”
“灾民领了银子粮草,灾情自可平复。”
这回答正中萧景琰下怀,他面朝梁帝,长作一揖,“儿臣以为,主理赈灾之人,胸中需有全局,方可统御全局,勾合上下,由此灾民不至凛冬饥馁,而来年春耕,田地不荒——不如此,灾情怎可算是平复?”
“你说得简单,”萧景桓冷笑,“景琰,这赈灾救济可不是纸上谈兵,你以为空口白牙一讲,灾民就满意了,不暴动了?”
萧景琰气结,“你——”
“行了,”梁帝最见不得朝堂上争吵,不耐烦挥挥袖子,“景桓说得有理,这次……就还是你来主理。朕累了,你们都下去罢。”
萧景桓得意洋洋,鼻孔中哼出一声,身上那股龙涎香气肆无忌惮,愈发张牙舞爪。萧景琰气结,却又无计可施。沈追更是大摇其头,出了金殿三步两步追上萧景琰,怒气冲冲道,“真盼着天上劈下道雷,正砸在誉王头顶!”
“你说什么!”萧景琰知道这位户部尚书脾气耿直,却不料居然敢说出如此离经叛道之语。沈追长叹一声,语带苍凉,“看来这五州府的灾民,这次又……”
?
“殿下可有一阵子不来了。”梅长苏浅浅一笑,“请坐。”
秋末冬初,北风卷地,铅云如坠。“今年格外冷些,”萧景琰见他脸色煞白,不复红润,且连声咳嗽,“先生这是又病了?”
“没有病,只是……只是,嗓子痒。”梅长苏斜倚凭肘,裹了貉子毛大氅,身上还厚厚盖了两层锦被,怀里抱着手炉,两手浑如玉雕一般。
萧景琰疑惑,“这才十月里,你就穿上大毛衣服了,真不是病?”
“不是,嗓子痒,不算病。”梅长苏垂眸,“我就这样……对了,今日之事,我已听蒙大统领说过了。”
“蒙大统领?”萧景琰吃了一惊,“他也来过?”
“他……”梅长苏取了个橘子攥住,“他听说我病了……不是,听说我嗓子痒,就特意来瞧瞧我,顺道说起来而已。”
“连蒙大统领都知道你病了,我却不知。”萧景琰心头一滞,“我……”
“殿下忙,这些小事无须挂心。”梅长苏道,慢慢剥开橘子。橘瓣橙黄明艳,显是极为新鲜,他吃了一块,“此次受灾的五个州府都不在江左的范围之内,我得到消息也不比户部快。不能事先替殿下筹谋,是苏某的失职,还望殿下恕罪。”
“哪里的话,你还病着……”萧景琰心头千思万绪混成一团,一面为那五个州府的灾民忧虑,一面又为梅长苏的身体忧心,“怎么能怪你?誉王能言善辩,我说不过他。先生不知道,刚刚沈追还抱怨,说要是天上能劈下道雷正好砸在誉王头顶,那才好呢。”
他模仿沈追神态,有三四成相似,梅长苏好像被逗乐了,肩膀一抖,正欲笑不笑,却一阵气喘,登时咳个不停,半晌方气喘着说道,“沈大人此言……倒也没错。”
“没错?”萧景琰直起身体,“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