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弃她态度不好。眼看晚上的兼职要迟到,闵越晞也没好脸色,最后还弄到吴霞冰出面调停,又被那老头磨着说教了半个多小时,正是心里窝火。
黑梦提供的礼服裙有点长,闵越晞提着裙子,磕磕绊绊的,迟到了半个小时,也来不及弄什么造型了,就这么提着裙子跑到了钢琴凳上坐下。
演奏曲在酒吧中后区,隔着一条浅浅的装饰水带,僻出了一大块不规则的方形区域。远看像一块漂浮在水中的拼图,地面上装饰着一些雕刻的黑色玫瑰,组成了一丛丛散乱在地上的花束。灯光下,区域正中是一架纯黑的三角钢琴,闵越晞拖着白色的裙子踩进这块纯黑的区域,嘈杂的酒吧渐渐安静了下来。
下午给褚峰打电话那点恶作剧的窃喜早就被消磨光了。现下闵越晞只剩下满心的暴躁,好不容易找一份兼职,没上几次班就搞出这么大的迟到实在丢人;再就是下班前被那个老头训学生一样说教,什么现在的年轻人太浮躁,不爱岗不敬业,没一点责任心。厉害了,道理全被他占了,又不买房哔哔个屁;不热爱工作怎么了,不热爱能不上班?敢情你的退休工资能给我还是怎么的。闵越晞这么想着,真是越想越气,一个高音敲错了键,本来安静的酒吧突然被惊了一下。
“哟,脾气挺大啊,你这是找了个海顿?”褚峰拿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随即调侃起了王铖。
闵越晞自己也是一惊,责怪着自己不该走神,叹了口气站起身,“大家抱歉,下一首”。
又是那个声音,一天里,这是褚峰第二次听到那个声音了。和下午电话里那个比起来,这声音有点紧涩,透着疲惫的紧张。只是同样的,紧紧地勒着褚峰的心。
钢琴演奏区是单独打灯的,此刻闵越晞站起来,灯光师配合着开大了灯光的范围。地上那些黑色的玫瑰也随即进入了视野的布景。白色的一字肩礼服勒着她的肩,又或者是台上的人缩着肩膀,更显得人十分瘦小。黑色的金属玫瑰散落在她的裙边,灯光打在脸上,闵越晞左边的头发勾在了耳后,右边的则洒下来,遮住了小半边脸颊。长裙曳地,却隐隐带着些憔悴的性感,好像一位从葬礼上走下来的新娘。
这声音,这轮廓,甚至是她选的这首曲子,直穿心脏。
这是当年,江鸢最喜欢的一首英文曲。时隔多年,褚峰还依稀记得大半的歌词。莎拉寇娜的经典情歌,也终于成了她和丈夫马克特伦茨的感情终点。
just one st dance
before we say goodbye
when we sway and turn around and round and round
it’s like the first time
黑梦里,暗色的光线裹挟着柔和的乐曲,缱绻入心。一些深埋着的记忆苏醒开来,血管里紧张和欣喜在一起上涌,褚峰颤抖着,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你新招的兼职叫什么名字?”褚峰终于回过头,压着声音问王铖。
远处的灯光下,闵越晞隐隐绰绰的五官配着透过人群的声线,哪怕只有这小半张脸,人群中的轻轻一瞥,褚峰都有自信他不会认错。
“你等等我问一下人事。”
“闵越晞。”
作者有话要说: 1.海顿——据说海顿是要教训一下那些在演奏中打瞌睡、不尊重艺术家的贵妇人们。也被称为。
2.——Sarah Connor(莎拉蔻娜)
☆、黑梦
“你还真是了解我啊,铖子。”
“那是,面试那会我就觉得像,你就说像不像吧。”王铖笑得一脸嘚瑟,他和褚峰算是多年的死党,褚峰就喜欢这种看着很脆弱需要保护的娇小类型,“对了你那白月光,叫什么来着?”
“不像。”褚峰说着把眼光从光线聚焦的台上移开,“你大概是回村的诱惑看多了,换个发型又不是换了张脸。”
“什么,你是说这个就是你那初恋?不会吧,我记得不是这名字啊!”
“我再纠正一下,不是初恋。而且我认识她快十年了,化成灰我都记得她,那张脸我不会看错的。”褚峰平静得把目光从钢琴区移开,心里的那块隐隐作痛的缺口,仿佛要撕裂表面的淡定。
远处的闵越晞坐在琴凳上,灯光下,耀眼的白色,光彩熠熠。Sarah Connor经典的分手绝唱,静静得从闵越晞的指尖流淌下来,那个曾经占据了他全部心脏的人,好像一直都是这样这样光彩夺目又淡定自若的样子。
“我叫她弹完过来坐坐?”王铖试探了一句,他也没想到这位就是本人,一时之间也摸不准褚峰的心思。
褚峰的目光又转回酒吧中央,他想见她,可一句“好”又哽着。
他看着王铖口中那个“闵越晞”站起来,然后坐下继续弹奏。
他们离得那么近,可又感觉如此遥远。
三年多没见,熟悉又陌生。她还是那么瘦瘦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