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傻子也看懂了。
“闵小姐的钢琴弹得真好,是专业学过的吗?”
戏还演上瘾了。
听到褚峰喊她闵小姐,闵越晞轻轻笑了声,“唉,褚总别嘲笑我了,业余的,来这里赚点小费。”
褚峰坐在高脚凳上,闵越晞站在吧台边,矮下去一大截。
随即闵越晞低下头又是短促得笑了,有点想嘲笑自己,又感到很有趣。她想起自己状态不佳的脸,干疼的脸颊,挺糟糕的,但又不得不妥协于这样不算愉快的见面。
“褚峰…”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后,闵越晞重新抬起头。
她戴了一天的隐形眼镜,眼镜红红的,向上看的时候又格外的不舒服。
大二那年,闵越晞因为早上出门急,没检查隐形眼镜就带了。结果上课到一半觉得眼睛不舒服。摘了隐形才发现隐形眼镜碎了,她当时也吓懵了,赶紧跑去医院去取。从此隐形眼镜就成了闵越晞一个不大不小的阴影。事后褚峰数落了她一晚上,说对眼睛不好,戴框架也好看,叫她以后别戴隐形了。
当时她随口“嗯嗯嗯嗯”得敷衍了事,心里想的却是这怎么可能。
“哦,江鸢。好久不见了。”褚峰还是坐着,微微侧过身,居高临下得看着闵越晞。他手里的玻璃酒杯微微倾斜,白色的灯光透过去,闪着隐隐的波光。
“是啊。不过更新一下,我现在叫闵越晞。”仰着头很累,闵越晞重新放平视线,目光刚好聚集到褚峰手里的酒杯。气氛挺尴尬的,闵越晞看了眼手机,幽亮的手机光线打在脸上,黑暗里有些刺眼。
快十一点了,果然没人找她。
“真可惜,难得遇见熟人,本来可以麻烦你送我回家的。可惜你喝酒了。”
“不可惜。我没开车。”褚峰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闵小姐。路上注意安全。”
“那OK,拜拜。成哥明天见了。”
褚峰远比想象中要淡定得多。
话题终结得很优秀,闵越晞笑了笑,看来没有“再续前缘”的感情大戏需要耽误她回家睡觉。
“哇,优秀优秀,真人都站在眼前了,就这么聊天?你确定不是应该立马表演一个单膝跪地?”看着闵越晞走远,一旁看戏的王铖才出声,“兄弟很淡定,在下很服气。”
“可闭嘴吧你,她都什么时候来上班?”
“周五周六晚上。七点半到十点半。”单凭刚刚那场针锋相对的大戏,王铖也能预感到往后真是不愁没有吃不完的瓜,“那明天小的还在这里恭候褚总大驾了。”
“别恭候了。爸爸很忙的。走了。”褚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暗黑色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暗香,又在口腔里炸开。杯子里,闪烁了一晚的星星散了。
“你怎么回去啊?”刚刚褚峰说自己没开车,显然就是信口拈来的谎话。
“打车。车明天来取。”褚峰跳下了高脚凳,“酒不错。铖子,今天就算你请了哦。”
“行了。快滚吧。”
三年多没见了,其实想想闵越晞也是在英国读完研回国了,只是他们俩就再也没有认真得聊过天。想起当年的初见,还是在纯粹天真的高中校园里。褚峰早上学,闵越晞还大他一岁。高一新学期第一次寒潮来袭的时候,学校还没发校服外套,于是少有得允许学生自己带。褚峰永远记得闵越晞惊艳他的第一眼,划过脸颊的短发半勾在耳后,狡黠的眼梢,偏偏又搭了一件修身的白色短款西装,带着说不出的禁欲。那时候,少女的活泼和明艳的温柔一直像春水一样淌在他心上。
印象里,闵越晞从来没生过气,也不怎么与人争论。实在和人意见相左的时候,一般都是她笑着让步。但她又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温柔似水,毒舌起来的时候比谁都尖刻,狠心起来的时候比谁都决绝。那时候学校组织看亲情类的电影,成人礼上的父母致言,这些大多数人感动落泪的时刻,褚峰却从没见过闵越晞有什么波动,好像一座冷感的雕塑,没什么能打动她。父亲节,学校有意组织了感恩活动,极尽煽情,礼堂里成对的父母孩子拥抱痛哭,漫厅溢出的亲情。可即使身处这样的渲染滥情,闵越晞也只是和父母平静对视着,露出了无奈的微笑。
褚峰和闵越晞最后一次见面,她的头发已经长过了肩膀。那天她穿了一条浅蓝色的镂空修身连衣裙,配上细细的高跟鞋,性感又优雅。那是闵越晞去英国之前,他们的最后一次约会。中午吃完午餐看完电影,就在街上漫无目的得闲逛。
余温尚存的九月,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他们牵着手在路上奔跑着躲雨。闵越晞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她转过脸,雨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竟然成了记忆里最深刻的印象。
原来,切断了刻意的关心,相差几个时区或是仅仅相距几条街都没有什么区别。
从最开始的小心相处到后来互相口无遮拦,褚峰想,他大概能算是最了解闵越晞的人了。她要端着,要摆一副名媛淑女的样子;她又要强词夺理做人要诚实,自私狭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