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端是绕梁三日,不绝于耳。便是柔妃自己听了,也不得不承认,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比起自己这个业余,又没有天赋的人,实在是强太多了。再看别人,不但宁修等人听得陶醉,便是阿桂阿枝,也神色向往,不知被牵动了什么愁肠。
一曲唱罢,皇帝赞道:“唱得好!赵俅,赏。”想起柔妃,又对柔妃道:“曲子也好。”
柔妃笑笑:“陛下乃是知音人。”
韶音放下琵琶谢过皇帝,又对柔妃道:“奴婢是跟这几位姐姐学的,若有不当之处,望娘娘指点。”
柔妃见那韶音,青春美貌,又这样的温和知礼,心里颇为喜欢,对皇帝道:“到底是教坊里来的,果真动听极了,虽与妾原本想的有些不同,也算别有一番风味。”又对陈禄道:“赏。”
皇帝因问柔妃:“阿柔是如何唱的,让朕听听。”
皇帝叫柔妃唱曲,她本不该拒绝,可是方才韶音才唱过,她跟着又唱,显出人家是珠玉,白被人给比下去。这等成全别人的事,柔妃怎肯去做。她婉转一笑,依在了皇帝身上。
“陛下……”柔妃低声唤了一声,娇滴滴的说道:“过会子妾悄悄唱,只唱给陛下听。”
皇帝听了,低头爱怜不已:“就依阿柔。”又问韶音:“去年朕制的两首曲子,演习得如何?民间又有什么新调?”
韶音道:“陛下所制的曲子,由乐正大人亲自领着众人习习,如今已有小成。今年孟春,行使采得民间新调十七种,除却粗陋者三,与前调雷同者五,实得新调九种,已编入乐府,将择其佳者,供陛下与诸贵人品鉴。”
皇帝脸上露出些许欣赏:“难为你竟说得这样清楚。韶音是你的本名么?”
韶音垂首答道:“奴婢本是罪臣之后,本家姓名,早已不提,望陛下恕罪。”
韶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酸涩苦楚,叫皇帝不忍心再问。柔妃瞧着,笑了一声,把宁修叫过来:“你怎么过来了?”
宁修因上回见过柔妃,胆子大了些,倒不似上回那般羞手羞脚,答道:“陈公公找会唱娘娘那曲儿的,奴婢因那日夜里亲耳听过,便来了。”
“那曲子是你传出去的?”柔妃笑问。
宁修恐柔妃怪罪,跪下答道:“娘娘恕罪,奴婢不知那曲子是娘娘新制的,只因觉得好听,便学了去,暇时与几个姐妹一起唱过几回,又让旁人听了去,这才传开了。”
柔妃连声道:“快起来,快起来,本宫并没有怪你。你们觉得好听,爱唱,本宫心里欢喜还来不及呢。”
皇帝也说道:“发乎于心,合于律吕,所以脍炙人口。”顿了顿,又问柔妃:“阿柔此曲,为何而作?可是起了思亲之情?”
柔妃忙解释:“正是当日陛下遣使出关,臣妾有幸送行,思及天伦,有所感触,乃做此曲。”
两人说着话,地上韶音却轻声啜泣起来。陈禄喝道:“无礼!怎可在陛下面前哭泣!”
韶音慌忙跪下:“陛下恕罪,娘娘恕罪。娘娘的曲子,勾起奴婢伤心往事,因而御前失礼。”
柔妃本想怪罪于她,却瞧见皇帝似乎并未恼怒,便没有说话。
皇帝看着韶音,很是可怜她的样子,道:“可是思念父母亲人?”
韶音举袖拭泪,哽咽着答道:“奴婢父母已不在人世,兄弟姊妹天涯零落,生死不知。娘娘之曲,触情伤怀,奴婢情难自已……万请陛下恕罪。”
皇帝哀叹一身:“何人不慕天伦,何人不念手足。朕恕你无罪,下去吧。”
韶音很是为皇帝的宽宏而感动,她眼里擎着莹莹的泪水,跪下给皇帝谢恩,那娇柔的情态,惹人怜爱。谢恩后,韶音紧紧的抱着她的琴,碎步退出殿,娇小的身躯显得更加柔弱。
韶音虽走了,殿内的气氛却因她的一哭,显得有些沉重。身边宁修眼圈儿红了,年纪再小些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儿。
柔妃有些尴尬,哭她是哭不出来的,可这样的场景,不哭好像又显得她无情。再一看皇帝,似乎情绪也不太好。柔妃心里暗骂韶音可恶,摆出个可怜模样勾搭皇帝也就罢了,弄得一殿的人都哭,多烦人。
“陛下,这里怪冷的,咱们往碧纱橱里去吧。”柔妃伸出纤纤玉指在皇帝胸前勾了勾,又凑近了低语:“咱们去里边儿……”
第 56 章
皇帝带着柔妃微服私访的事情,很快便朝野皆知了。大臣们感到很生气,上表痛陈皇帝这种轻率不负责任的行为,告诫皇帝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更有甚者,又拿柔妃出来说事,指皇帝此种行为,皆是不安于室的柔妃蛊惑,奸妃不除,社稷不稳。
皇帝将这些折子留中,看也没有多看一眼,只紧锣密鼓的责大理寺去折腾八福门一干人等。傅正不愧是傅玄的爹,行事手段想必傅玄,更加老辣。接手八福门一干要犯后,他便展开了秘密审讯,将张莹如何行刺柔妃,如何扬言要杀皇帝,告知了八福门十一位香主,要他们交代八福门是受了何人指使,准备如何行刺皇帝。众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