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奉药</h1>
“复姐姐,教主又犯病了,我们都不敢进去。”不大的院落中,空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小姑娘端着盘子呆在廊下,看年龄不过十一二岁,正朝着院门的方向战战兢兢的看着闻讯赶到的复来月。
复来月刚从剑阁过来,风尘仆仆,带的人不多,皆在院门外停下脚步,只有复来月一人进入院中。复来月先是随意扫了一圈,在说话的那个小姑娘身上微微停留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带着暖意的眼眸就从几个孩子身上移开,转而平复心情接过她们手里的托盘,随之叹了一口气,“你们总要习惯的。若是我不在教中......”话语一顿,也知道,怪不得她们,如今因为教主的病不知折损多少教众,就是当初贴身伺候教主多年的红雨、琼霜也不能避免,何况是她们。
“今日便同我一道进去,也去见见教主。”
几个小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咬着唇应了,她们是特意挑选来服侍教主日常琐事的,若是一直这样惧怕,一定会被扔回教习坊。到底年幼,面色一览无余,心事吐露的一干二净。复来月把这些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些难过,最近教主的病越来越严重了,以前尚能劝解一二,如今发起病来六亲不认,她还能应付一二,对这些刚来的小姑娘又怎能要求那么多呢。
只是昆仑传来消息:寻得药引,只待采摘。然奇珍异宝又哪里是那么好得,这药引名红耀莲华,需阴时阴刻出生的女子鲜血浇灌才可开花采摘,如今教主的病迫在眉睫,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寻人,况且正派耳目亦众多,寻人这事向来暗中进行,不好大张旗鼓,再加上教中诸事,她不得不做下亲自前往昆仑的打算。
心里装着事,复来月勉强收起愁思,领着众人站在房门前,这才稍整呼吸扣门。
“教主,复来月求见。”
复来月话落,就有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身后的几个小姑娘大气不敢喘,都忐忑的看着复来月的背影。
“你来做什么。”
复来月心知这句话没有苛责的意思,但她不敢在门外多待,轻声打开房门,书房里还算安静,那地上果不其然铺满各种瓷器的碎片。想来是之前送药的人被赶了出去后,没人敢来打扰而成的残局。听教主声音倒还正常,复来月让小姑娘们跟着她到书房一侧无碎片的地方跪好,用眼神示意了她们不要多话,又想了想,也没把房门掩上,自己则是端着药掀开帘幕。
玄黑的轻纱将寂静的书房分隔成两种境界。半躺在榻上的人一下子还看不真切,几个人跪在门边低头不敢动作,僵直着身体。不是她们不好奇,这或许是她们第一次面见教中最高位的人,但比起好奇心,显然保住小命更为重要。就在前几天,复来月外出取东西的半日,又有人死在了教中,她们从教习坊出来的时候远远瞧过一面,尸体搬过血腥气一片,医馆的人检查完就直接化尸水散去了尸身。
这书房就是盛产带血尸体的魔窟。
没去想小姑娘们的心思,此刻有更难捱的事情等着复来月。复来月屏息小心翼翼端着药碗走近帘幕后的那个床榻。
看似沉睡的人实则气息不稳,只等复来月一靠近,那双不知沾过多少血腥的手就猛的掐住复来月的脖子。柔嫩的颈肉被粗粝的手掌狠狠挤压着,充满凉意的手指在纤细的脖子上箍紧,复来月跳动的心随着压迫紧紧绞起,双腿直接软在榻前。
不仅仅只是肉,还有骨头,也一同被那种死亡的力量笼罩着。
复来月面容不受控制的惨白,手里的盘子倒还端的稳稳当当的,只是放在盘子两边的手早就握紧爆出青筋。感觉腹腔中的气已用完,鼻息外的那些空气却无法从正常的入口进去,在那双手越来越用力的同时,复来月脸色又变得通红不已,脖子以上的部分已不能算是自己的身体,连带着脑子也是白光片片无法思考。从一开始的惊吓到后来的无法呼吸,复来月完美的演绎了一个无法反抗的卑微傀儡,水中月,镜中花,随时可碎。
就在复来月以为自己要死的那瞬间,托盘从松动的指间掉落,握着她脖子的双手也在此刻抽离。
“你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托盘被那个人接到手里,一双上挑的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复来月,似乎刚才掐着她脖子的另有其人。这么一瞬间,本该狠厉的眼光就变得别有用心,刚才临近死亡的感觉就像是个梦,复来月把面前人的表情动作看在眼里,默然低头退到榻旁。空气中的紧绷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更无法揣摩的难耐感。
复来月没有做多余的动作,脖子上红了一圈灼痛非凡,提醒着她,这不是梦,想要杀死她的那个人就在她眼前。然而复来月也只是像无事发生似的福身,然后从托盘中端起那碗药。不管心里略过多少想法,都不能在这个人面前自作聪明,这是复来月这几年近身相处下总结的经验。
“教主,该喝药了。”
复来月口里的教主不是别人,正是魔门现任教主莫进丘——此刻正笑看她的那个人。复来月的喉咙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