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雷诺阿(下)</h1>
她拿着浸润卸妆水的棉片,仔细擦拭眼部时,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她一直拿着那个宴会手包,只有被父亲叫去和栗山见面时,将它交给了葵斗保管。
不会的。不会是葵斗。
她走出屋外,丢掉化妆棉,看了一眼浴室的门,然后拿起了桌上竹泽的手机。
手机已经没有电了。她心里并不想这样做,手却插好了充电器,直勾勾地盯着缓缓亮起的屏幕。
请输入密码。
千秋一挑眉,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的手机是不设密码的。她记得有一回吃饭时,他专门摆出来给她看,笑得一派爽朗:“我啊,真的是没有秘密的人。”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秘密了呢?
千秋紧抿着嘴,犹豫几秒,还是输入了四个数字:0426。
密码错误。
当然,用生日做密码,的确显得老套。
她皱着眉,这一次,指尖有点颤抖:0920。
密码错误。
此时她觉得有点好笑——把自己的生日输入对方的手机,然后成功解锁,这难道是在拍烂俗的青春爱情片?
第三次输错密码,他的手机就会自动锁定一小时,当他出来时,自然会发现她做了什么。
她应该停下来,可她接着按下四个数字:0617。
手机跳转到主画面。千秋想也没想,直接打开通话记录:最新呼出在18:42,呼出对象是“她”。
千秋果断地按下重新呼出,卧室里,她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浴室的门被拉开时,竹泽正要从浴缸中起身。
他的第一反应是呆住——千秋从没有破门而入的习惯,在他们“半同居”了几个月之后,她给他递浴巾时,还是会轻轻敲门,然后只开一条门缝。
“你怎么了?”竹泽惊讶地问。
她穿着宽松的浴袍,腰带系得很松,胸前袒露出大块皮肤。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似的,她一语不发,站在氤氲的温暖水汽中,背向他脱去了长袍。
竹泽后背一僵硬,自觉往后靠了靠。千秋便顺势跨进浴缸,面向他坐好。
那本就是一个双人按摩浴缸,空间足够宽敞。但竹泽生就一副长腿,为了让她坐得舒适,他只好张开双腿,分别支撑在她的腰侧。
热水漫至她的胸口,仅仅露出双乳的上端,胸前的花朵纹身若隐若现。
他看过她身体的每一寸,此时,却仍感到呼吸困难;全身的热血都向一个部位涌流而去。
一刹那,他又回到了二十岁的那个夜晚,黑暗中,她贴在他的耳边,舌尖滑过他的耳廓,牙齿轻咬他的耳垂,酥麻痛痒,像一阵电流通过全身。
她脸上有一种奇异的镇定果决,在水汽缭绕的浴室,分外清晰地说:“我有三个问题,你必须对我说实话。如果你不知道答案,就老老实实地承认。”
他很少听到她用这样的语气,却并不感到害怕或厌恶,只是点了点头。
然而,说实话,他下身已经鼓胀得难受,不确定这个状态能够维持多久。
千秋深吸了一口气:“你记得第一次见我,是几月几号?”
“6月17日。”他脱口而出,眉眼闪过一丝疑惑。
她靠近了一些,双腿张开,脚踝搭在他的大腿处,眼睛亮得像夏夜的星:“我在你的手机通讯录里叫什么?”
竹泽的喉结动了动,脸颊泛起醉酒般的潮红。这个问题也许难住了他,好一会儿,他好像鼓起勇气,坦诚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似的:“女朋友。”
只是音调的改变,意义却全然不同。
她只愣了半刻,眼底荡漾着笑意,身体贴得更近,一手搭着他的肩,一手在温暖的水底,不轻不重地握住了他:“阿凉,你知不知道,你在我的通讯录里叫什么?”
那一声压抑的低吟,从他的喉头猛然泄出。不知是不是错觉,竹泽觉得自己的体温,好像远远超过水温。
千秋接着向前倾身,手上动作不停,轻柔地套弄把玩。
她直直地凝视他,不逼迫,也不催促;或许,对他眼中交织的迷乱,甚至抱着一些玩味的欣赏。
他咬住下唇,轻轻地摇了摇头,下巴微微扬起,双眼闪动着流星的火光,在水汽中分外清晰明亮。
她已经跨坐在他身前,双腿缠上他的腰际,滑腻柔软的手,将他的那部分,缓缓引向自己的身体;逼近他的耳边时,千秋张口,在他发红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
“雷诺阿。”她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我的雷诺阿。”
竹泽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呻吟,全身发烧一般,热度不断攀升,却一时没有出口,只好双臂紧紧箍住她的腰,仿佛要嵌进她的身体。
“这个问题你可以说谎,”他听见她的声音微微颤栗着,却只是让他体温更加迅猛地上升,“你爱我吗?”